“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啊!今天试跳成绩不错,特别是汪宇铎,挑战了新的高度,首次跳出191的好成绩,进步非常大,继续努力,未来可期。”王教练欣慰地看着汪宇铎,队友纷纷鼓掌,汪宇铎对着大家笑得淡然,一转脸,看向路雁洲的眼神却一脸挑衅。 路雁洲倒没往心里去,只是跟着大家鼓掌。手臂一抬,牵动了背部肌肉,背上传来一阵疼痛,他皱了皱眉,想起刚刚最后一跳落地时,似乎被垫子上的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刚起身还没察觉,现在隐隐作痛。 他这副眉头微蹙的样子,却让汪宇铎笑得更加得意。 路雁洲怂了怂肩,轻扯嘴角,似乎没把汪宇铎放在眼里。 汪宇铎气得在背后朝他比中指,路雁洲嘴角的弧度扩得更大。 “不过有些人嘛……”王教练顿了顿,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轻咳一声,“个别队员,你们别以为平时的训练可以不重视,一个运动员最好的成绩,可能不是在赛场上,而是在训练的时候。只有重视每次训练记录,才能不断超越自己。也千万别以为自己比队友强,就可以掉以轻心,你们的对手不是在场的人,你们的对手来自全世界。” 这一番话的指向性太强,就差报路雁洲的身份证号了。队友看着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几个交情好一点的也向他投来关切的眼神。 路雁洲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是不好,没有跳出理想的成绩。 “我说这话不是针对谁啊,是对你们所有人。”话虽如此,王教练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还是落在路雁洲身上,“不要小小年纪,就把路走窄了。” 路雁洲十分受教地点了点头。嘉德的田径队是学校的传统优势项目,师资和设备都是一流的,有些教练是国家队退下来的,这王教练就是其中一位。王教练还是他的伯乐,之前从来没有当众批评过他。 说这些大抵也是为了他好。他这两天确实不在状态,热身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后来第一次试跳训练还差点失误了。 像路雁洲这样自尊心强的,被含沙射影的数落一番,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也不会辩解什么,更不会拿背上的伤去卖可怜,博同情。 只是带着歉意看着王教练,他仍然十分感谢王教练对他的用心。 王教练感受到他眼里的真诚,见好就收,“今天就到这,解散。” 众人散开,有些人还在原地拉伸放松,或用泡沫轴按摩身体。对于运动员来说,每次正式训练完之后的放松活动可以帮助肌肉恢复再生,是很有必要的。 但今天路雁洲没有在外面多逗留,而是径直走进更衣室换衣服。 他的背越来越疼,可能是流血了。 路雁洲没敢碰水洗澡,只是小心翼翼地脱下上衣,扭转过头去看,果然背上的皮肤红肿了一块,擦破了皮,沁出血珠。在他刚练跳高的前半年,偶尔会因为发力点不准确导致手腕撑地面导致挫伤,或是手肘擦伤,不过也已经好久没有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按他平时的动作习惯,只要正常落在垫面上,背部是不会受伤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路雁洲仔细回忆当时的感觉,身体落向垫面时,确实像是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路雁洲拿起衣服检查,布料都被磨破了一块。 奇怪,垫子上是不可能有杂物的。而且他是最后一个跳的,前面的队友都没事…… 苏律雅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路雁洲给他发了短信,对方也没有回。路雁洲担心老师出事,又怕老师是为了躲着自己才不来学校,心里忐忑不安,训练时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但是最后落地那一刻被钝器击中的那种触感,他现在回忆起来还很真实,当时没有感觉到痛,他也就不以为意。而后钝痛姗姗来迟,在他背上慢慢绽开,伤口也有越来越肿胀的趋势。 路雁洲摸上靠近脊柱右侧的伤,皱了皱眉,疼得抽气。垫子在训练前都是提前检查过的,不会有问题,只有一个可能——钝器是从前面队友身上掉下来的。垫子是深色的,大家的注意力又在运动员身上,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是不小心,还是刻意为之? 路雁洲摇了摇头,他自己光明磊落,也就以为旁人都是君子了,以为自己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就不再深想。 此时,背后突然有只手拍上他的肩膀,“洲洲。” 汪宇铎看到他背后的伤,夸张地捂住嘴巴,“没事吧,原来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路雁洲却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惊讶。 “没事。”路雁洲一副跟你不熟的样子,甩开落在自己肩膀的手,重新又穿上衣服。 “也对,像我们这样的体育生,受个伤,不是常有的事儿吗?”汪宇铎笑了一下, “嗯。”路雁洲冷淡应道,转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路雁洲,你都不恭喜我吗?我今天可是破了自己的记录呢。”汪宇铎也不怕没趣,笑看着路雁洲,“你不会是怕我超过你吧?” 路雁洲 没心情和他多纠缠,道了一句“恭喜”就背上书包往外走,避免碰到伤口,书包只是斜斜地跨在肩上。 “谢谢啊。”汪宇铎在他身后喊道,从兜里一块十分扁平而表面有尖锐的颗粒突起的小石片儿,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汪宇铎却不嫌弃那一股血腥味,手指磨砂着上面的血迹,还凑在嘴边舔了舔,露出玩味的笑容。 ****** 另一边,请了两天假的苏律雅,正躺在床上,被江崇熙哄着喂粥。 “舅舅,不生气了,你喝一口吧。”江崇熙吹了吹碗里的鸡肉粥,又一次劝道:“就喝一口,看在人家辛辛苦苦为你煮粥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律雅瞪着他哼了哼,鼻子还不太通气,更像是在撒娇。他发烧烧了两天,吃不下什么东西,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只一双瞪圆的眼睛泛着湿气,看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江崇熙以为这是态度软化了,连忙换了左手拿碗,把右手递到苏律雅跟前,“舅舅,你看我为了煮粥,手指都烫伤了。” 苏律雅垂下眼睫看了一眼,葱段似的手指确实泛了红,才刚有些感动,眼梢一转,瞥见那碗底粘着一张小纸条,在江崇熙的眼皮子底下抽出纸条,嗤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荔湾亭的厨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荔湾亭是苏律雅常去的一家粤菜馆,他们家的粥做的一绝。 被当场拆穿的江崇熙一阵尴尬,只得陪笑道:“那人家也是试了好几遍,怕做的不合舅舅口味,才去点了外卖的嘛……” 苏律雅也确实饿了,再加上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夺过他手里的碗,舀着喝了一口,软糯的米粒在嘴里化开时,都舒服地眯起了眼。 江崇熙见他心情好了,本还想跟他说说话,苏律雅就命令道:“出去吧,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进我房间。无论哪个门都不许!” "遵命。"江崇熙耷拉着肩膀出去了。 真是得不偿失啊。 两天前,他不小心闯进了苏律雅的浴室,苏律雅当时在泡澡,又不小心睡着了。 主卧的浴室有两个门,一个连着主卧室的衣帽间,一个连着书房。他刚好睡在书房旁边的那间次卧,半夜想上厕所,图个方便,就近打开主卧的卫生间,就看到全身光溜溜,躺在浴缸里的苏律雅。 水流将他周身包围,白皙的皮肤泛着柔光,像是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江崇熙可能是跟鬼借了胆子吧,也没立刻退出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到水里的胴体更加动人,两团软绵绵的乳肉在水光中摇曳,他忍不住就上前摸了一下。 苏律雅腾的一下从水中坐起来,撑着浴缸边沿站起来,不料他才在水里泡了良久,手脚无力,手也滑脚也滑,整个人站也站不住,往前扑去,喝了一大口水,剧烈咳嗽起来,他越是咳,水越是往肺里灌。 江崇熙一脚跨进浴缸,扶着他的腰身把他捞起来,最后也湿了彻底。江崇煕抱着雪白胴体,还没来得及回味,当晚,苏律雅就发了高烧,被诊断出吸入性肺炎…… 而这一切,都要怪江崇煕好死不死,闯进了舅舅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