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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的纨绔篡位后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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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又见同一客栈之人找姜鸿轩,她虽疑惑,也没敢多言。再看这离谱的成绩,看他们“恰巧”都被分派在了礼部,黎云书便隐隐有了猜测。 姜鸿轩是圣上的宠儿,她纵然有心,也没到把矛头指向他的时机。 但梁贤就不一样了。 官员似衣服,不听话就换一件。她若举报贪污腐败、欺压百姓,圣上未必会在意;但她若举报他利用科举,欺上瞒下,圣上却不一定不管。 毕竟前者的火烧不到圣上身上去,后者却是国之重事,是圣上压制世家大族、掌握权力的最重要手段。 敢在科举上动手,谁做皇帝都忍不了。 她知礼部怕她作乱,故意把矛头指向“不给封官”这一点,让礼部误以为她的怨气是因为封官授爵。 而后在暗中梳理材料,找一个时机,公之于众。 黎云书又道:“当年去礼部拜访过梁尚书的不止他二人,甚至包括了今年的探花。云书别的能力不强,偏巧今年会试之前,有人想害我,反教会我该如何快速记忆。若是需要,我可以帮殿下列一个名册。” 太子这时才明白黎云书不仅仅是要讨回官职,而是想真的扳倒梁贤,不免疑惑道:“你的考卷上,到底写了什么?” “策论第一题,我暗示了梁尚书勾结季尚书之事,写得隐晦,他想必也是依此认出了我是谁。”牢狱中空间不算大,她坐的腿麻,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些,继续面不改色地冷静地分析,“在这个关头,他肯定不想和赵克有牵扯,而其余考生的试卷中,想必也有些端倪。只要能让答卷公布,云书有把握为自己正名。” 朝廷官员都是什么样子,太子再清楚不过。圣上以往只是懒得追究,但若有人能捅到他眼前,他便不见得不管了。 何况圣上早就头疼朋党之事,也早想杀鸡儆猴,让他们消停消停。 太子想明白了黎云书的心思,“所以,你做这些是为了帮孤?” 她笑了笑,“帮自己罢了。不过,殿下与我毕竟是同盟,若殿下真心是向着公正和百姓,云书倒也算得上帮您。” 说话时她咬重了“同盟”两字,太子知她的确是不愿归顺自己,摇了摇头,“也罢。那孤回宫之后帮你打点一番,可还需要什么?” 她支着下巴思考片刻,“唯一的需要,是劳烦殿下遣些人,替我盯着点梁尚书。” 依照律例,“死谏”之事应由中央机构来管,事情自然落在了刑部头上。 以往的“死谏”之人大抵是寻常百姓,刑部听一听便罢了。但黎云书乃是今年科考会元,在人群中本就小有名气,此事又事关科考,引得了不少百姓关注。碍于压力,刑部不能像其他案子一般压下,只能公事公办着去查。 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 太子自狱中出来之后,便吩咐刑部尚书严查此事。有太子涉足,刑部尚书自然明白此事不一般,较往日严苛了数倍。 梁贤察觉事态的不对。 他去和刑部尚书联络,笑着奉上了银两,刑部尚书也笑着收下,两人和和气气,次日刑部却翻脸不认人,转手就参梁贤贿赂官员。 梁贤百般讨好,刑部就变着法再给他参一笔。后来梁贤明白了:刑部是打定心思要整他,拉关系没用。 黎云书的卷子他也看过。姜鸿轩让他设置这题时便说,今年的考生之中,黎云书是唯一一个从头至尾参与过此事的人,她答题的路径、角度必然比其余考生更细,也更新颖。故而阅卷时,那些真正答得好的人一定要往下压,反倒是平平无奇的答案可能性最小,一定要大力提举。 因而真正有才能的人皆被打入了三甲,名列前茅的才是平庸之辈。 事实上,梁贤一眼便认出了黎云书的卷子。这人是唯一一个没有痛骂赵克的人,不仅如此,还用春秋笔法把他骂了一顿,气得他脑袋发疼。 她暗示了通州商会运送钱两一事,旁人虽看不出,梁贤却明白得很。赵克事情才刚过,朝中借此处理了不少人,也正因此,他有意压下了黎云书的分,不让试卷被圣上发现。 谁知黎云书竟然逼他到了这个地步。 梁贤磨着牙,心道:“这人心思多得很,她想看卷子,必然不止是讨取个官名,抑或揭示通州商会这般简单,没准还会把之前找我那几位考生抓出来。” 若真说他私通考生,那他可就彻底毁了。 于是他沉下脸,对小厮道:“找个死士,我有要事吩咐。” 他的动作极其谨慎,但寻找死士之事还是传入了太子耳中。 太子刚刚传人将黎云书所收罗的罪证移到府上,合上黎云书提供的考生名册,冷笑一声,“果然会有人狗急跳墙。” 当夜,礼部大火。 这火烧得极其惨烈,扑了整整一宿才扑灭。起火缘由是小厮不慎推倒烛台,寻到罪魁祸首时,那小厮已经畏罪自杀了。 梁贤痛斥礼部官员粗心大意,圣旨降下来时,他诚心认错,说礼部失火自己也有责,当场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然而更让人窒息的是,廷试考生的考卷,都被烧毁在了大火之中。 刑部官员去查时,现场只剩下了一片黑灰残骸。 梁贤表现得极为心痛,“这些可都是考生们的心血,怎就被烧毁了呢?” 话虽这么说,眼底却闪着庆幸。 官员看着梁贤的洋洋得意神色,又气,又不敢言。 纵然他们知道梁贤的故意的,但没有证据,对此事也没了办法。 梁贤送走了刑部官员,心道:“礼部失火,罪不在我,顶多是被罚俸禄,总比让人抓住把柄强。她没了证据,我看她用什么来举证我。” 与此同时,太子的小厮匆匆忙忙赶去刑部。 刑部之人对太子不敢怠慢,正欲说礼部失火之事,小厮便将怀中卷轴往前一送,“幸好殿下早有预料,托我提早了一步。” 刑部官员皆作一惊,接过这一大堆卷轴,奇怪道:“为何你们要抽出这么多卷轴?” “这其中一份是黎姑娘的,另几份是同场考生的。”来人解释着,“劳烦你们将剩下的试卷细细比对,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刑部官员立马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我们这便去查,有劳太子殿下了。” 次日清早,梁贤还没醒来,便听一阵喧哗声踏破了尚书府。 “礼部尚书梁贤,私通考生,为祸科考,扰乱朝纲——还不速速出来认罪!” 第65章 削兵她不想看着大理被灭,不想残害四…… 梁贤愣在了原地。 他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瞧着扑上前来的礼部官员,挣扎着,“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便是这些同你见过的考生,都引用过这一本书。”刑部官员一面说,一面晃动着手中书册,“《徳斋文集》,是梁尚书自己所撰写的书吧?这书不在科考名录之中,亦非家喻户晓之作,为何足足有十余名考生同时引用了书中之话?为何这些引用文集之人,名次皆在二甲三十名之上?” 梁贤的后脊陡然泛出寒意,心慌意乱之下,竟失了声:“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些书卷不是——” 刑部官员见他如此,笑意带着寒气,“梁尚书,走吧。” 救出那些试卷之后,太子与黎云书总算有了指正梁贤的确切证据。对簿当日,黎云书又列举出了梁贤贪污枉法、勾结朋党等十余项罪证,每一条都有证据支持。 刑部官员又对那十余位考生关押审问,终于有人熬不住,吐露出了实情。 礼部毕竟是六部中最清贫的部门,换句话说,便是“穷”。 他们不像户部或者工部,可以找机会吃拿卡要,抑或从财政上面贪一笔。礼部所负责的都是赚不到油水的工作,俸禄又少得可怜,若梁尚书再不从贿赂上多捞几笔,怕是要带着府上的人上街乞讨去。 而这些潜规则,大家都明白,也都乐于去遵守。 学子从往届考生口中得到这消息后,想着法子给梁尚书送东西。梁贤也算是实诚,东西不白拿,告诉他们只需在考卷上引用《徳斋文集》的词句便可。这《徳斋文集》不是什么有名的书,其余的阅卷人看不出来,但毕竟是梁贤自己写的,对内容了如指掌。因而看见有引用的考生,他便知道是那日找过自己的,象征性多给几分。 兹事体大,龙颜震怒,圣上不仅罢了梁贤的官,决定秋后问斩,还将那几名舞弊的考生贬为贱民,终生乃至三代都不得科考。 事情一出,举国哗然,黎云书揭露此事后被释放出狱,回客栈时,所有人都不敢正眼看她。 黎云书的行动终于让圣上注意到她。回客栈后没多久,便有内侍来报:“黎姑娘后日可有时间?太子殿下入宫面见圣上,听闻圣上很想见见您。” 她猜测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应下来后,觉得毕竟是圣上相约,不能太过随意,于是上街转了转,准备换些新的首饰衣衫。 在狱中关了几日没有接触旁人,行在街巷中时,黎云书方才从市井百姓口中听到些只言片语。大意是嘉王的余部趁着南疆疫病,又起骚动,弄得南疆不甚太平。 她对西南边的情况一向关心得很,闻言吊起半边心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南疆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邺京位置偏近东北,离南疆极远,这些大事百姓们也并不知道,只有茫然摇头。 黎云书又问了几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她心里忽有些慌,在街上转了一圈后,也没了买首饰的兴致。一夜辗转反侧后,她只好从已有的衣衫和首饰中挑了几件凑合的,梳妆之后随内侍入了宫中。 圣上与太子会面的地方在御花园。 黎云书去时,遇见了许多浓妆艳抹的妃嫔,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甚至比花园中的鲜花还艳丽几分。她们在花园之中闲谈嬉笑,见黎云书过来,都不约而同地止声看她。 她迎着妃嫔们好奇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向前走。内侍大抵也感到了氛围的变化,回头看了她一眼,尴尬地悄声道:“黎姑娘,宫里备了些衣裳,您要不去挑几件?” 黎云书一愣,这才明白人家是觉得自己这一袭素衣立在花团锦簇之中,朴素得有些过头。 再瞧向那些女子时,果然见她们投来的目光中,夹杂了几分轻蔑和鄙夷。黎云书淡扫过她们秀丽的脸庞,无端出了几分可悲。 她收回目光,“带你的路。” 及至风亭之前,黎云书终于瞧见了圣上的模样。 他一袭龙袍,模样有几分富态,许是年岁渐高的缘故,鬓发沾了些白。天子面前需保持肃穆,黎云书仅快速扫了一眼,便垂下头没敢多看。 虽然没有看仔细圣上的眉眼,但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像是什么残暴之人。 内侍领她行过小路后,她随众人跪拜在地。刚露面,便听太子笑道:“父皇,这位便是大邺第一位女会元,黎云书了。” 圣上没喊平身,黎云书只好跪着。她垂下头,见那抹明黄晃到了自己眼前,微微牵动唇角,“见过陛下。” “廷试之时,朕对你有印象。”圣上声音宽厚,自头顶飘下时,带了几分威严,“朕当时还好奇,你到底是凭什么考中会元的。昨夜见了你的答卷,才知道你和旁人确实不一般。梁爱卿不仅欺瞒朕,还险些让明珠蒙尘啊。” 饶是知道这句话十有八九是客气,黎云书明白圣上看见了自己的努力,心里还是感动了一瞬。 圣上又从头到尾打量她许久,才道:“平身吧。” 一伙人垂首起身,纷纷落座。她如今没有官职地位,无处可坐,只能站在太子身侧。 太子飞快地扫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的还是布衣,发间簪的还是木簪,不由得笑道:“堂堂会元竟然贫寒至此,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今日找你来还真是找对了。” 黎云书谦敬地问了缘由,听太子状若随意道:“嘉王谋反之事,你知道吗?” 她稍稍顿了顿——这事是沈清容翻身的契机,她听他讲过大概。但因嘉王自称是五殿下,朝廷将此事压了下去。黎云书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思,摇了摇头,状若无知地问道:“嘉王是哪位?” “嘉王是朕的侄子,因谋反被问斩了。”圣上答得极为简略,有意省过了和五殿下相关的内容,“谁知他虽身死,他的部下却贼心不死,趁着南疆疫病又起,屡次变乱。老四他染了病,又疲于应对,朕看着目前的情况,不派人过去是不行了。” 黎云书猜测圣上和太子今日找自己,正是想让自己去。但她不能表现得太主动,正色分析着:“原来如此。依民女看,兵部尚书手下有不少优秀将领,譬如” “他们去怕会引起老四猜忌,又觉得朕对他偏心。”圣上慢悠悠地说着,“听太子说,你与老四的手下关系尚可,如今又无官职傍身,做事情更方便些。” 黎云书有几分迷糊,“支援西南,不更应找那些有能力和经验的将领吗?为何民女会更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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