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高挂残月倒映湖面。站在码头的走私商人见天色不早,收起怀中黒木盒,转身便要离开码头。 靠岸船只上头掠过抹黑影,冷风袭来,走私商人拢紧衣襟哆嗦身躯,低声疑惑道:“平时也不怎么冷啊…怎么今儿个身后总吹来冷风。” 本就黑心做些坑人贪便宜的走私商人止不住猜想神魔鬼怪要来夺他命,白着张脸飞快向身后瞟去。 眼前一黑,‘噗通’声响,走私商人惨叫着跌落湖水,在冰冷湖水中狼狈仓惶扑腾。 岸上的黒木盒被抹黑影掠了去,码头只剩走私商人连连求救声。 黑影掠过屋檐,身手矫健跃下地砖,蒙面黑布扯下,露出阿虎木然粗糙脸庞,他打开手中木盒,鸽子蛋大的夜明珠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趁着宫门关上前,他换下夜行衣,将夜明珠裹到块黑布中,妥善贴身放到衣襟里。 当阿虎进宫步行到养心殿外,两位面善内侍拦住他,微躬身垂首异口同声道:“这里用不着你,先和咱们去偏殿侯着吧。” 今日所见,阿虎心里明白此时夜深人静,殿内歇息的不只有朱曦和。 他点点头,跟着两位内侍走去偏殿。 殿内长灯未熄,浅黄纱幔放下,明黄烛光熹微,半响从龙床处传来声低喃,纱幔里伸出只枯瘦如柴不太好看的手,掀开纱幔探到茶几,稳稳拿住茶杯。 朱曦和迷瞪瞪还以为是侯在隔间的宫女起身伺候他喝水,靠在沈玄谧怀中豪爽喝尽杯中温水,粉嫩舌尖探出舔去嘴角水渍。 合着满床冷香朱曦和又渐入梦乡。 夜色悄然过去,穿行在空中的雀鸟停落养心殿屋檐,发出几声悦耳鸟叫声。 半梦半醒的朱曦和转身侧到墙壁,腰间忽然被股力道往身后送去,他登时从半梦中惊醒,缩成一团靠在墙壁,转头呵斥道:“谁?!好大的胆子!” 后面的怒骂卡在喉咙处,生生噤声忐忑不安之下又诡异的面红耳赤。 躺在侧身的沈玄谧衣着银色蟒袍,头戴三山帽,应是早早便先去洗漱穿衣。他的手摸着朱曦和因羞赧蜷缩起脚趾的玉足,面容神情略显疲惫,眼底青黑一片。 沈玄谧哑声笑了笑,说道:“陛下昨夜睡相实在憨态可爱。” 昨夜沈玄谧差点被朱曦和踹下床,朱曦和睡相实在难看,睡着时不是乱动就是乱蹬腿,打出的呼噜声堪比震雷。 朱曦和听他话里意思,没有嫌弃之意反而还变相要夸他。朱曦和是知道自己睡相难看,还爱打呼噜,连自己都要嫌弃自己。 他冒出不少古怪想法,莫不是沈玄谧就好这种?咦惹…太为难他了,他根本改不掉这难看到绝无仅有的睡相。 脸颊忽有凉意传来,柔软的吻轻轻落在朱曦和脸颊,又把朱曦和吓了跳,一惊一乍像个躲在草丛里的兔子,瞪圆杏目嘴唇紧紧抿着,眉目间露出不明显的恼意。 朱曦和探出手拽住沈玄谧衣角,避开沈玄谧亲昵落在脖颈处的吻,轻轻摇头压下心中涌出的难堪,敛眸艰难开口说道:“就…就不能少亲点吗…” 心里暗暗叫苦的朱曦和咬牙恨齿,真想把沈玄谧踹下床,再补几脚解恨。这谁受得了天天亲,嘴皮子都快亲麻了! 经不住朱曦和可怜巴巴的眼神,沈玄谧失笑几声原要开口应了,对方以为他不答应,巴巴的仰起头先发制人几个狂乱毫无章法的吻。 倒叫沈玄谧气息紊乱眸底涌现暗晦,用力扣在朱曦和腰间,听到他吃痛张嘴叫了声疼。 沈玄谧极为克制舒缓逐渐炙热的呼吸,颤声警告道:“陛下是想让自己下不了龙床?” 鲁莽闯祸的朱曦和还不知事情严重性,思索沈玄谧没了宝贝怎么让他下不了龙床,肯定是在唬他。 介于自个比较怂货,朱曦和不敢再胡来,由沈玄谧伺候他更衣,环佩系挂到白玉腰带,是个细心又十分讲究的搭配。 身侧伺候他更衣的沈玄谧掀起眼帘,直视朱曦和龙颜,温声说道:“臣需下江南处理臣的私事,还请陛下允臣告假四日。” 江南? 朱曦和暗想莫不是沈玄谧的老家?听说江南苏州出美人,沈玄谧又长得贴切了美人这词。 面上装作犹豫不定的朱曦和亲热握起沈玄谧的双手,不舍的说道:“朕允便是,只盼伴伴能早日回京。” 虚情假意的作态露馅,还是收敛不住从内而发的喜意,沈玄谧早就看出几分,陛下盼的不是他早日回京,而是路途中失了性命才好。 待沈玄谧转身出殿外,朱曦和拍拍自己胸脯,方才冷汗直冒,自知能有一时解脱便控制不住露馅了。 幸好…幸好沈玄谧现在对他是又怜又宠,不会咔嚓掉他,而是要做这天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