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儿子回家依旧被全副武装的警卫员上上下下手搜刮了一通,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苏镜果不其然一溜烟儿跑没了,而往常总会抱怨两句的苏殊也没心情说什么话,和秦惜两人并肩绕过石板路,待宅子出现在眼前时,他们老子正拿着一根棍子站在堂门前。 苏殊、秦惜:“……” 苏父大老远地就看到了两人,棍子在水泥地上敲的“咚咚”响,“滚过来!” 两人硬着头皮站过去,就听他老子怒喝道,“跪下!” 苏殊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质问自己的父亲,“你凭什么?” 此时院子里的警卫不少,虽然一直是目不转睛的样子,可在各个队伍里一等一的他们也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个地方让他和秦惜跪下,他无所谓,可秦惜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吗? 秦惜拽了拽苏殊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苏殊!” 苏父都被自己儿子这一嗓子吼得愣住了,苏殊打小就听话,虽然看上去跳脱可领罚却丝毫不含糊,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顶撞自己。愣了片刻后更怒从心生,抡起棍子就挥了过去,“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子!” 手腕粗的木棍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劲风,苏殊杵在原地丝毫没有躲的打算,可下一秒眼前黑影一闪,只听一声沉闷的“砰”过后,那棍子结结实实落在了秦惜背上。 这一棍子根本没收力,男人霎时间踉跄了一下,嘴里溢出一丝闷哼。苏殊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将秦惜抱在怀里,一时间心疼到无以复加,红着眼看向自己父亲,“秦惜这辈子都得跟我在一起!你气不过就把我俩一起崩了,死了一了百了!” 随着少年毫不退让的声音荡开在院子里,四面八方的警卫员一时间脸色精彩无比,各个犹豫着要不要戴个耳塞回避一下首长家的私人问题。 苏父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抬起手指着自己儿子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怒视彼此,满是火药味的人完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秦惜垂眸拍了拍苏殊的背,掰开他的手,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听话,然后转身平静地注视着苏父,跪到了地上。 苏殊看着这一幕捏紧拳头,指尖都陷入了手掌中,随后一声不吭地跪在秦惜旁边。 待他跪好了,秦惜才仰起头平静道,“我知道我配不上苏殊,但很荣幸的是他心里有我……如果可以,请给我一个对他好的机会,我会一辈子珍视他保护他,重视他超过重视事业和性命,请您成全。” 对于一个可以为了事业欣然赴死的人来说,便是没有一个爱字,这些话足够坚定到不可思议,苏殊几乎是刹那就湿了眼眶。 他知道从秦惜口中说出的承诺,从来都重于泰山。 初夏艳阳烈烈,老宅头顶的天空碧蓝如洗。苏父拄着那根木棍,看着眼前目光同样固执如炬的两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捂着嘴咳了两声,偏头冷声道,“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谁管这点破事!” 嗯? 秦惜愣了愣,“那您——” “您什么您?”苏父又来了劲儿,气得棍子来回指着两人,“都出息了是吧?一个违背上层决议擅自动员国人放弃竞拍,另一个更牛,直接借着老子的名义去威胁华裔了,你俩很好啊!!” 苏殊三下五除二擦掉快要掉出来的金豆子,“你让我俩跪下就为了这事儿?” “这事儿?!”苏父猛然间提高了音量,“这是小事儿?成气候了啊!十二生肖兽首要是因为你们的任性没有带回来,你们就是全国人民的罪人!这事儿?这是天大的事儿!” 眼看他老子又要气得打人了,苏殊连忙抬起手格挡,“别!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这当然是大事儿,这不给您带回来了吗?” 嚯!说得真轻松。 苏父都给气笑了,“是,闹得人尽皆知,给全国人民看了笑话,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带回来了!” 秦惜就是苏小少爷的逆鳞,只要不提这个一切都好说,他变脸跟翻书似的讨好着笑,“我们错了,下次……不!绝对没下次!” 秦惜刚大意把“闪”给交了,一番刻骨铭心的承诺下来,结果干爸讲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事儿。他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抓了一个重点,“您说您知道我们……” 苏父冷笑一声,“你们都在老子眼皮底下翻了天了!别的不说,苏殊,就你那东华路那块地皮都闹到了高层,真以为老子眼瞎?!” 什么东华路,什么地皮? 还没等秦惜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地皮”点反应,苏殊突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挤眉弄眼地示意老爹,“那个——行了就行了啊!” 哟,这他娘的还是个惊喜啊? 眼瞅着亲儿子一双眼跟抽筋了似的,苏父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有气无力地抬手挥了挥,“苏殊跪着,秦惜跟我进来。” 这次苏小少爷乖的跟奶猫似的,一双眼眯成了缝儿,目送老公跟着老爹走开,哼着歌儿跪在烈 日下,美起来就差喝点小酒就小碟了。 秦惜跟在苏父身后,又担心苏殊刚出院身体吃不消,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的小表情太明显,止了几次后苏父恨铁不成钢道,“行了,那小子打小跟着部队,什么苦都吃过。” 秦惜还不知道这档子事,不过想到之前苏殊闲着没事儿跟贺平整个几招,还打得有来有回后便想通了,遂闭上嘴跟着苏父走进书房,又把门带上。 苏父将棍子立在一旁,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瞧着也气得不轻。 两人谁都不说话,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苏父才指着椅子让秦惜坐下。 又顿了顿,他开口道,“雷欧家族炸弹的事情,当天机场的监控已经被我们调了回来,列入一级机密,你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一个能够在军政两方都同时站到顶点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可糊弄的可能,秦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苏家简直一窝子人精。 而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微颔首道,“谢谢您。” 苏父笑了一声,“不叫爸了?” “……谢谢爸。” “过两天国安局会来找你,你只需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担心苏殊,懂了吗?” 秦惜郑重地点点头,“懂了。” 苏父便不耐烦地赶人,“行了,滚出去和那小子一起跪着,跪倒我满意了为止。” 秦惜脚下没动,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妈——” “你妈也觉得你俩该罚,又怕狠不下心,和老姐妹旅游去了。” “……” “对了。” 秦惜开门的手顿住,扭头看向苏父。 “好好对待苏殊,他伤心我就把你毙了,懂了吗?” …… 苏殊本来以为秦惜进去得有一会儿,结果对方不到半小时又走出来了,还跪到了他旁边。 “怎么出来了?” 秦惜悠悠回道,“爸肯定不会只让你一个人跪着。” 苏殊撅着嘴,故作可怜地揉了揉自己的腰,罚跪的姿势依旧十分标准,“你别逞能,我从小跪到大的,一个晚上都不是问题!” 这是该得意的? 秦惜无奈地笑笑,重新捡起刚刚苏殊刻意回避的点,“跟我说说,东华路的地皮是什么?” 苏殊眨眨眼,“……苏镜那阴险小人,绝对知道爸发现咱俩的事情了,他之前没少替咱俩打掩护,绝对是怕被爸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嗯。”秦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所以东华路的地皮是什么?” “……” 只见小少爷跟卸了气的皮球似的,“送你的生日礼物。” 秦惜挑了挑眉,突然想起再过半个月就是自己生日了,等等—— “你送了我块地皮!?” ……百达斐丽的表、大活人贺平、几十万的西装……现在改送地皮了? “谁说是地皮的,你能不能别问了?”苏殊干脆闭上眼,“到时候你就知道,好好罚跪!” 苏父这是真狠了心教训两人,苏殊开始还吹牛说自己能跪一晚,竟没想到一语成谶,真就跪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他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都渗血了,反倒是秦惜屁事儿没有,还心疼地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上药。 苏殊困的两眼皮都在打架,还不忘在梦里感慨,“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我也想要。” *** 就如苏父所说,拉斯维加斯的爆炸根本瞒不过现代媒体的调查,十二生肖兽首一世也很快浮出水面,呈现在世人面前。 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弃拍、天价赌局、世纪追杀……这两尊国宝身上承载的故事如同惊心动魄的电影一般,也将电影的主角秦惜,推到堪称传奇般的位置,一时间风头无两。 当他彻底进入大众视线,所有人都发现,这位年仅26岁的青年所做出的成就远比两尊兽首还要多。 短短三年时间,他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以非科班出身的身份主持挖掘大墓五座,深海打捞两起,更是远赴荒凉的黑沙漠带回几十卷保存完好敦煌文献,曾在缅国开出过脑袋打小的玻璃种帝王绿,紧接着发现一条缅国史上最丰富的翡翠矿脉,个人持有其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赌石鉴宝从未打眼,各种捡漏淘金…… 这样的三年,堪称传奇。 令所有人都好奇的是,这其中随便拿出一样成就,都足以让他成为行业的领尖人物。可这位青年却一直默默无闻,甚至只是个华大的在读博士。 于是,在舆论和高层的影响下,秦惜的教授任命很快下达,成为华大有史以来第一位由博士直升教授的学生。 而考古热潮,也在华国几十亿普通人中流行起来。 只有苏殊才知道,秦惜更为辉煌的一生,从这个时候才彻底展开。 一转眼,男人的生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