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来了人，徐大少爷的尴尬总算被打破，松了口气。 他朝佳霖招手道：“霖儿，快过来。” 可佳霖就像聋了似的呆立在原地，眼神似是长在了林眷身上，又似是在放空，穿过林眷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林眷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歪着头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呃啊。”佳霖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音节。 一旁的海棠看不下去了，扯了扯他衣袖，低声道：“叫你呢。” 他连忙回神，躬身向沈延行礼道：“楼主。”他低头的瞬间余光扫到了徐大少爷，惊呼起来，“啊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徐大少：“……” “来接你啊，”徐大少强撑着笑脸，“风月楼说你被接来了私宅，这不，我今儿特地带人过来迎你回府。” 预料中的激动啜泣没有出现，佳霖心猿意马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才琢磨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音调陡然拔高。 徐大少爷眨眨眼，又重复道：“赎你，同我回府。” 佳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喂了苍蝇般缤纷至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啪叽一声跪倒在沈楼主脚边，大义凛然道：“佳霖生是山海楼的人，死是山海楼的鬼！求楼主不要舍弃佳霖！” 沈延、徐大少：“……” 林眷完全没搞明白这是在唱哪出戏，偏着脑袋像只乞食的小狗般盯着海棠。海棠忍俊不禁，丢下拿来的茶叶急匆匆地就往小厨房跑。 “你……”徐大少似是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佳霖。而对方却像是生怕被他碰到，不动声色地朝沈延方向挪了挪。 若不是他徐大少爷身强体壮，恐怕当场就要气急攻心攻死了。 盛怒之时，他猛然察觉到林小公子冷淡又不耐的视线，生生压住了脾气。若是往常，以他的家族地位，区区一个小倌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像他这种流连风月场所的少爷见多了低贱的谄媚奉承，最是瞧不起皮肉买卖，当初看上佳霖也只是图个皮囊。但佳霖这样驳了他的脸面，传出去都要说风月楼的小倌看不上他城主府大少爷。这可是给他的自尊心上来了一记重锤。 当着林小公子的面不好发作，他憋得满面通红，浑身颤抖不止。 沈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轻咳两声，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佳霖的确同他有过几场风流，但这也才几天的功夫。细细想来，若佳霖以勾栏男妓的身份进入城主府，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若大少爷赏脸，明日沈某必亲自挑几个更出色的送到府上。” 徐大少脸上五颜六色格外精彩，亏他还这般大张旗鼓的来要人，竟换得了这么让人害臊的结果……他意味深长地睨了眼佳霖，什么都没说，兀自转身走了。 厅中气氛凝重至极，唯有林眷伸着脖子往外看，满眼好奇。 “起来，”沈延揉了揉额角，“明日回风月楼去。” 佳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楼主，哀哀开口：“楼主……”他紧咬着下唇，眼泪不自主的往下淌，“求楼主收留佳霖！若那大少爷找到楼里去，佳霖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沈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呜呜楼主……”佳霖泣不成声，伸手想去拽沈延的衣角却被躲闪开来。 不多时，海棠备好了饭食，知道林眷窝在椅子上不愿走动，就干脆命人将桌子一并抬了过来。 闻到香气，林眷这才茫茫然回了神，一转眼瞥见笑意盈盈的沈延，脸一黑，冷声道：“你能不能走开？” 沈延：“……” “看见你就没胃口。” 赶走了满身怨气的沈楼主，林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刚准备吃东西，却又注意到伏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佳霖，见这个少年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时不时吞咽着口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你很饿吗？”他歪头询问。 佳霖显然没料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连忙又低下头，掩饰住过于露骨的目光。他不敢吭声，跪伏的模样像只怯懦的鹌鹑。 “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林眷指了指身边。 “不……不敢……”佳霖向后挪了两步，红着眼眶摇头。 见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林眷的悲悯之心顿时被激发。他再度招手：“没事，快来。” 佳霖左右踌躇了片刻，唯唯诺诺地蹭了过去。 “你叫什么？”林眷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生怕吓着旁人似的。 “佳霖……” “唔……”林眷将面前冒着热气的食物推到他面前，“不想回去吗？” 少年登时又换上泫然欲泣的模样，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不回去。”林眷道。虽然他没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佳霖这乖巧胆怯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 佳霖猛地抬头，“可、可以吗？” “可以哦，”林眷笑眯眯地看 着他，“我跟沈延说，让你留下来陪我。” “谢、谢谢小公子！”佳霖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这出又哭又跪的戏可算没白唱。他缩在一旁打量着林眷，看他像只小猫似的伸出舌尖舔汤匙，纤长的手指沾染的油渍，疲倦又松泛的神情……他的视线随着略显凌乱的衣襟缓缓下移，虽然只能看见一小截白嫩的脖颈，但可以想到内里掩盖了多少激烈的性爱痕迹。 能离这个人这么近，佳霖简直快要醉死过去了。 他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欣喜大大取悦了林眷，小公子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拯救了一个濒死的灵魂。这又让他不由得联想起那些肮脏之地的皮肉勾当，再次体会到山海楼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吃人不吐骨头的沈延此刻正在冥思苦想，琢磨着如何才能提高自己在小公子心中的良好形象。 林眷饿得狠了反而吃不进什么东西，喝了小半碗粥就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疲倦中。昨晚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怕是没个几天都恢复不过来。 佳霖极其狗腿地将人扶回寝屋，见小公子一头闷倒在绣花褥子上，舍不得离去。 “公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小心翼翼的问。 林眷闷哼了一声。 “让我帮小公子按摩一下，松松筋骨吧。” “嗯？”林眷转过头，“你还会这个？” “自然，”佳霖往前凑了凑，半跪在床边，“在风月楼里什么都要学一点的。” 他见林眷没有拒绝，伸手在对方后腰处揉捏了起来。 “唔……轻一点。”按到酸软处时，林眷禁不住哼唧了起来。佳霖的手法可圈可点，那些因过度疲劳而揪成一团的筋肉像是被柔力缓缓推开，爽的他直眯眼睛。 如果佳霖长了尾巴，此时定要翘上天了。 隔着一层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眷身上的温度以及紧实的腰线，在用力时，他甚至可以发觉这具身体的轻微颤抖。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满脑子都塞满了林眷在男人身下呻吟啜泣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更生出一种想要将人压在身下的冲动。 如果能再看到他如昨夜那般失神的样子……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林眷突然挣扎了一下。 “嗯……好疼。” “啊，是不是这里有伤？”佳霖掀开衣角往里瞧，本来只是想顺道饱个眼福，不料却见对方腰线下有一大片淤血，青紫斑驳触目惊心。 “您受伤了！”他低呼一声。 林眷歪着头，依稀记起昨夜似乎是在窗棱上狠狠磕了一下，只是当时意识模糊没觉得疼。 “我去找楼主拿药。”佳霖趔趄着爬起身。 “拿什么？”沈延刚好从外面进来，见这两人窝在一处，不自然地皱了皱眉。 “楼主，”佳霖恭敬道，“小公子受伤了。” 沈延箭步上前，不顾林眷的挣扎将他按在榻上剥了个精光。 “竟然这么严重……”他眉头紧蹙，“是我疏忽了。佳霖，去告诉海棠。” 佳霖应声出门，海棠知道后找来了各种药瓶，每个都是价值千金的疗伤圣品，末了还紧张兮兮地嘱咐了他千万不要惹恼林小公子。 再回屋时，眼前的画面险些让佳霖原地蒸发。 林眷被楼主死死箍在怀中，衣衫挂在小臂上，露出胸口脖颈大片的暧昧痕迹。两人唇舌交融，连头发都绞得不分彼此。而林小公子在这样的深吻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抗拒的低吟，撩得人心痒难耐。 良久，沈延才放开他，舔着唇道：“亲一亲就这么软，真是操不够你。” 林眷大口喘息着，恶狠狠地瞪了沈延一眼，骂道：“畜生！” 畜生被骂得心里美滋滋，完全不顾及还有旁人在场，伏在少年身上道：“还这么有力气，不如我们继续？” “滚！” 沈延轻笑起来，他也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打算，不过是忍不住逗弄逗弄罢了。他坐起身对一旁满脸通红的佳霖道：“拿来。” 佳霖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献上药瓶。 “沈延你出去。”林眷闷声道。 “……帮你上完药再赶我。” “不，佳霖帮我，你走开。” “……” 佳霖觉得楼主已经想好了要把他埋在哪了。 “还有，”林眷抬腿对着沈延就是一脚，“别让他走了，陪我。” “……我明天给你调两个听话懂事的过来。”沈延扶额。 “不行。” “或者可以从……” “不行！” “好好好，”沈延举手投降，“都应你，快躺好别乱动了。” 他轻叹一声，起身走到佳霖旁边。 “……好好照顾小公子。” 明明是怨气十足的欲言又止，佳霖却如临大敌，觉得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离了小公子的视线，否则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