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何渐清的电话打进来了,林煜说的对,不管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不管他是喜欢自己还是不喜欢自己,总得先把人找到。 “贺总,查了监控,人去了高铁站,但没有查到他购买车票的记录。” “给我盯住他,我马上过去。” 贺文博随便找了几件往身上套,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不管不顾的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高铁站,连车也没有停好就这么赤揦揦得的停在了马路上。 这种被谴责的行为使大家都对那车子投去了目光,不过他们只看见一个上面穿着西装,下面穿着睡裤的人跑去了大厅,纷纷忍俊不禁。 贺文博边跑边给秘书打电话问苏元白人现在在哪,却被告知跟丢了,他霎时就愣在了原地,抬头看着乌泱泱一片的人头,感觉天都快塌了,怎么在万人里找一个人啊,他在暴走的边缘徘徊,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贺文博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我现在在安检口,和工作人员沟通放行的事。” “好,尽快处理好,我马上到。” 贺文博挂了电话又拔腿跑了起来,嫌直梯太慢了就爬上楼,一层一层的爬的他狼狈极了,一点不复精英老总的形象,等他好不容易来到安检区,何渐清刚好说服工作人员,于是松了口气,正打算和人一块进去时,就被身后匆匆赶来的交警擒住了手,他错愕的和三个警察大眼瞪小眼,心知是什么原因,乘机用眼神示意何渐清先进去,何渐清明白了,就带着人快速通过人行通道,率先找了起来。 “先生,我们收到消息,您接连闯了四个红灯,还违章停车,现要依法拘留你,请跟我们去警局。” 其中一个交警虽然不解他这身打扮的时髦点,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秉公执法的解释着。 贺文博快疯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抓他?! 他稳住心神,轻咳一声,说道:“警官你好,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可否让我找到人以后再同你们去警局?” “不行,请您现在马上和我们一同前往。” 他们在周旋的时候,何渐清一伙人已经在每个检票口搜查起来,看见相似的身影就立马冲上去,结果不是,来来去去许多回都被搞得焦头烂额,还引起了大家的不适,这时车站内响起了附近某个站点即将关闭检票的声音,何渐清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猛然间看见一个背着大蛇皮袋拖着行李箱的人,就是之前监控里看见的那身打扮,马上就要走上直梯下去了,他顾不得其他死命的向那边跑去,边跑边大喊着苏元白的名字。 苏元白刚注销完微信号顺手把没用的电话卡丢进垃圾桶,听见远处自己的检票口传来了检票的声音,扛起大包小包就往那边赶,还好在结束检票前过了通道,他大口的喘了几口气,使自己的心跳尽快平复下来,不过总感觉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随意的向后看了一眼,就和那个熟悉的面孔对视上了。 只见何秘书扒在护栏前,隔着玻璃表情急迫的向自己张嘴在说些什么,苏元白震惊的看着这一出,似不明觉厉,于是就把蛇皮袋放在地上,往何渐清的方向走了几步想听听他想告诉自己什么,但耳朵里充斥着各个列车开动的声音,实在是听不清,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玻璃外的人在手舞足蹈。 周边等待的乘客也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俩,苏元白觉得此时尴尬极了,看了看手机时间也不多,就比着手势说自己要走了,何秘书更加激动了,他不停的指着安检口的方向。 他顺着望过去,眯着眼睛盯着口子瞅了一会,才看见贺文博,由于视角原因,只能看见穿着西装的他大概是和一个人勾肩搭背的,笑着在聊天,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当下只知道自己既尴尬又生气。 让何渐清在我上车的前一刻叫住我就是为了嘲讽我的?而且我都要走了你还和别人说的那么开心,真是不理解,噢,是很高兴我走了还得特意来看着我走是吧,傻逼,和你的白月光过去吧。 苏元白脸色极差,在心里想着破口大骂,他越想越气,一个转身扛起自己的袋子和行李箱就走了。 何渐清看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真的尽力了,当真是留不住一个不想留下的人,随后他带着人走出车站,正好听见贺文博笑着和一个警察说道:“没想到当初的毛头小子现在都成公务员了,很好很好,以后可要多为人民服务啊。” 贺文博在和人沟通时认出了一开始那个抓着自己的交警居然是大学篮球赛里认识的警校学弟,才套近乎似的联络起感情来,他说着还拍了拍学弟的肩膀,继续想说让自己先进去找人时,余光就看见何渐清出来了,下意识的扭头往他身后看去,盼着后面会跟出那个白净的男生,但是没有。 贺文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捏着秘书的胳膊追问人为什么没有带出来,是没找到吗? 何渐清摇摇头说:“人找到了,只是又走了。” “又走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他没看到我来了吗?” “他看见您来了,但还是”后面的话何渐清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皱着眉头低下头,明明互相喜欢的人现在却闹到这个地步,对方连一丝留恋也没有的就走了。 贺文博目光呆滞的看着何渐清听到了又好似没听到他说的话,不断反复念叨着‘是没看到我来吗?还是去了厕所等会就出来了?’ 何渐清面露难色的托住他不断下沉的身子,安慰道:“贺总,您别这样,或许苏先生是没看见,如果看见了就会留” “他真的没看见?” 答案是否定的,那一直如松柏一样从未变过的身躯此刻却像是承受不住般的弯了下来,只能用手撑住膝盖来使自己得到最后的支撑,许久没落过泪的他红了眼眶和鼻头。 怒火在胸膛燃烧,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般,怒不可遏的低吼着。 为什么苏元白即使在知道自己来找他的情况下还是依然要走,他不是喜欢他吗?他不是陷得那么深吗?那为什么还要离开! “先生,你还好吗?如果没什么事请和我们去警局。” 另一位交警同志看了眼手机,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于是不顾那个学弟的阻拦,不甚耐烦的发问着。 “警察同志,我想问问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何渐清也知道贺文博现在状态很不好,于是拦在贺文博前面,提出疑问借以拖延,给他缓冲的时间。 “拘留肯定是要的,大概率是吊销驾照,具体情况去了警局再判决。”交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提着声音对着后面的贺文博说:“先生,麻烦尽快跟我们走一趟。” 贺文博直起身,一句话也没说自觉的向警车走去,何渐清对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得咬咬牙跟了上去。 在老板被拘留的这几天,何渐清简直像是经历恐怖的噩梦,若不是他长期以来做秘书锻炼了自己的抗压能力还真熬不过来,贺文博被拘留的事情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不单单是要压住这些事,还有公司业务上的事,以及打关系,处理被拖走的车子,最重要的是还得去查苏元白的下落,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欠了贺文博的,要给他擦那么多次屁股 这天他来警局接贺文博,看到人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这个面色憔悴、眼眶发黑、满眼的红血丝像是熬了一个月没睡觉,胡子也张长许多的人是谁!! 他心里惊恐万分,抿着嘴走到贺文博面前,见他也没有换自己送去的衣物,依旧是那身西装睡裤,很不是滋味,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贺总,我送您先回家。” 车子开动以后,何渐清看着手机备忘录继续说道:“您的车子牌照原先要被吊销我托关系给赦免了;公司的账务上的材料也等您过目;xx品牌和xxx品牌想要和钟褚芥签合约但他死活不签闹到了公司”他在车上巴拉巴拉汇报完所有的事情后等着贺文博开口说话,但始终没听到后座传来声音,他从副驾驶往后看了一眼,看见那张熟悉又像是不熟悉的脸,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何渐清有点烦躁,果然还是喜欢原先精明干练、心狠手辣的领导,现在这个颓废样真的让人看的不爽,他叹了口气,最后说出了关于苏元白的事情,观察着贺文博的反应。 “在您拘留期间,我也在尽力寻找苏先生的下落,但由于当天发车的班次太多了,所以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找到,我会努力缩小范围,尽快找到的。” 贺文博这才有点反应,只不过反应非常冷淡,只是‘嗯’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了。 等把人送回家以后,何渐清把需要看的资料都放在他的书房里,见有些地方落灰了想起这段时间忙,没来得及顾他家里,关上门后还想着要不要叫个保洁过来搞一搞。 在拘留所的这几天,贺文博就像是个木头,一句话也不说,一粒饭也不吃,就这么一个人安静的呆坐着,警察们都对这个怪人感到疑惑,也和他对话不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每天每晚都会回想到以往和苏元白的点点滴滴,想着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对着他破口大骂;第一次和他做爱,两人也不是很和谐;第一次认真的给一个人挑礼物,最后依旧是闹得不欢而散;也是自己第一次在不明不白中对除林煜以外的人,产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他突然发现,自己和苏元白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甚至都没做过什么浪漫的事情,一直都是在吵架和不愉快中度过的,自己对他的关心少之又少,甚至都不如他同事给的关心多,所有的画面错综复杂的交织在脑海中,像一块巨石压得令他喘不过气来,也难以入睡。 即便是现在洗干净澡,处理干净自己,舒服的躺在床上了,他也依然睡不着,明明眼睛已经很疲乏了,但是脑子就是不眠不休的跳出各种苏元白喜怒哀乐的脸,坐起身烦躁的搓了把脸,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张纸团上看了许久,滚动着喉咙,最终还是下床 捡了起来,将纸团一点点摊平,重新扫着上面的字,终于好像明白了在苏元白离开的前一晚为什么总抱着自己哭,还要疯狂做爱的原因了。 大概是伤透了想用这种方式来纪念最后一晚 他想,或许他比想象中还要更在意苏元白吧,紧紧的捏住了那纸条将它放在心口,痛苦的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