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上下打量着苏怀瑾今日的装扮，深蓝色西装完美包裹住他的身躯，肩宽，挺拔。内衬是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连扣子都规规矩矩系到了喉结下方，搭配银蜘蛛领夹的黑色领带，真真把禁欲二字写进骨子里的样子。只他眼下一层青黑，再俊美的面容也显得憔悴。 因为属于穷人乍富，霍野对奢侈品牌知之甚少，但直觉告诉他，对方身上的穿戴绝对价值不菲。 遇上这样的大肥羊，不狠宰一刀，晚上怎么睡的着觉，何况这肥羊还跟他有仇。 弄清冤大头身份，霍野直接冷笑出声：“都是熟人，我也不装了，1丸药，姓唐的估价50万，5丸就是250万，我也不多要，2500万，这5丸药你拿走，少一分都不行！” “你们苏家不是号称公司市值上亿吗？拿2500万出来救家人的命，不过分吧。” 听完霍野开出的条件，唐庆云无奈的捂住脸，心里晃晃悠悠叹了口气，果然，只要霍野知道买家是谁，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所以他才迟迟不肯说出苏怀瑾的名字。 不过作为掮客，唐庆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诓骗霍野，提供假人名这种事，他是不肯沾手的。 这事若是传出去，他在圈里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会一下变得臭不可闻。 他和苏怀瑾是朋友不错，但也只是朋友，而非不计代价相助的死党，这二者的区别可大了。 但事情弄成现在这样，他也不能轻易脱身，索性和事佬当到底，将一对冤家请到圆桌旁坐下，自己走到一旁，自顾自开始欣赏屏风上的美人图。 “霍野，之前我们两个确实发生过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但现在，我母亲有性命之忧，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好好跟我谈一谈。”或许是因为有求于人，苏怀瑾无论态度还是言辞都变得恳切许多，与霍野之前习以为常的冷漠有天壤之别。 “好啊，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霍野眼眸一抬，礼貌冲对方点头示意，话里藏着绵绵细针，势必要让他疼一下。 苏怀瑾心绪复杂的看向眼前人，头顶昏黄灯光莹莹洒落，将那张毫无瑕疵的美少年侧脸照得分外鲜活明朗。光影正好，衬得他像是一幅画。 他知道霍野是好看的，但从未想过他冷淡下来的样子会这样遥不可及。 或许是冲过澡才出的门，男生头发有些湿，额前一点碎发零落地贴在额头，更衬得脸廓神秀、气质卓然，只他的眼眸此刻像是闪烁寒光的匕首，冲自己露出冷锐敌意。 或许，之前不该把事情办的那么难看，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苏怀瑾极快整理好心情，试图说服对方：“阿野，我知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讨厌我，我也能理解，但2500万实在太多，我一时拿不出，能否签订合同，分期两年偿还。” 拿不出来？霍野压下了眼底的一点戾色，就是算准你拿不出来。 财务自由之后，霍野闲着没事时也曾查过一些资料，他清楚这些号称坐拥上市公司的富豪家庭，是真有可能拿不出2500万流动资金。 他们的大额资金就像程序员的头发一样神奇，可能在基金里、可能在股票里、可能在项目里，可能在地产里，就是没在他们的银行卡里。 “嗤，价码我已经明确提出来了，你拿不出来可不是我的问题。”霍野满不在乎的喝了口茶，出事的是苏怀瑾的家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似乎被霍野的冷漠刺激到了，苏怀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着头，几缕发丝在额前留下阴影，紧握的拳头表露了他的焦躁。 似乎想到什么，他再次抬起头：“霍野，你已经多次强调过自己不缺钱，我心里也大致清楚你在想什么，说出你的条件。” 啪！霍野打了个帅气的响指，“苏学长果然通透，拳拳孝心令人赞叹，既然这样，我们来定个君子之约，这5丸药你今天就可以拿走。” “一周后，你先打我卡里500万，剩下的2000万我允许你分三年偿还，相对的，你要当1年仆人，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由我支配，这样的条件，你有意见吗？” 男生的语气不咸不淡，甚至脸上也没过多表情，几乎所有细节都在向苏怀瑾表露他的不善，但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他，没得选！ “好，我答应你，还款合同你自行拟好发给我。” 最终，霍野还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留下半数药丸后，他潇洒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提前把药给我，难道不怕我反悔？”本打算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霍野，可望着男生志得意满的背影，苏怀瑾鬼使神差的追问道。 “我的账不是那么好赖的，学长真这么好奇，大可以试试。”脚下没有一丝停顿，霍野头也不回的冲房间里的两人挥挥手，直接了当离开。 随着脚步声远去，包厢重新陷入安静，唐庆云从隐形状态中复活，踱到桌旁，苏怀瑾正盯着桌上的5丸药发呆。 “你真的要答应这个条件吗？霍野这家伙明摆着小人得志，打算报复你。”注意到苏怀瑾面色 不佳，唐庆云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 “话不该这么说。”听到唐庆云给自己抱不平，苏怀瑾反倒振作精神为霍野开脱：“庆云，你认为我吃了大亏，可我却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首先，我母亲的性命危机解决了；其次，霍野本可以要求我随叫随到，却承诺只占用我课余时间，不提别的，连我的学业都不肯恶意搞破坏，他的人品起码有保障。” “这人分明乘人之危、哄抬药价、对你落井下石，你还说他人品有保障？”唐庆云仍旧愤愤不平，他还在记恨刚才那一脚。 苏怀瑾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只看到霍野对我冷言冷语，却忘了我当初曾连续拒绝过他12次，让他成了学校里的笑话。” “连他因心理问题退学这件事，我都不敢保证里面没有我的原因。他恨我不是应该的吗，这事换做是你，能处理的更好吗？” 唐庆云当即哑口无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追求女神一整年被拒12次，遭路人骑脸嘲笑，出现轻生念头。 后面女神又求上门来，还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他能守住本心，不把人性阴暗面暴露出来吗？ 唐庆云自问怕是做不到不迁怒的，按他的脾气，不把人扒皮拆骨已然算好的了。 横向一比较，霍野没打人、没骂人，只提高10倍药价，让苏怀瑾当1年仆人抵利息，何止够格被称赞人品坚挺，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于情于理，唐庆云都没法再说霍野的不是，只好转移话题，“既然药到手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去。”婉然谢绝唐庆云的提议，苏怀瑾把五枚药丸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锦盒内，下楼开车启程。 返回医院途中，苏怀瑾降下车窗，清凉的晚风吹进来，带走了心头积沉多日的燥郁，一种近得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希望在他心里升腾，不论日后会被霍野怎样为难，最起码，母亲的命保住了，而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