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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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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足足空白了半分钟,戎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皱了皱眉,看这架势,估摸着是他在受伤的消息传到了家里,不然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他喉咙钝刀子割似的,艰涩且疼,应该是长时间的缺水所致。 被护士扶着喂了点水,润了润喉咙,能开口后第一句话是问:季离轩呢? 您是说季四少爷吧?护士对答如流,救援队抵达海岛的时候您已经陷入昏迷,他送您去了市医院,后来您姓祁的朋友联系到了戎先生和戎太太,把您转来了这里。 戎靖放下水杯,动作带动浑身肌肉传来迟钝的痛感,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轻重不一的伤口。记忆慢慢回笼,他最后的印象是季离轩帮他包扎完伤口离开,而他看着树下群狼撕咬染血t恤的一幕。 后来?后来就失去了记忆。戎靖慢慢皱起眉头,能让他王虫失灵又失去记忆的只有易感期。想起自己易感期的模样,他有点难以接受,他真的在季离轩面前进入了易感期吗?不过季离轩看起来还挺仗义,至少没把他丢在海岛上自生自灭。 易感期期间的记忆,说是完全没有印象吧,好像也不是如此。戎靖蹙眉思索,零星的片段闪过脑海,似乎是好闻的玫瑰香,光滑柔软的肌肤,oga水光粼粼的眼眸,湿润的红唇。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哭喘,半羞半恼:戎靖,停下来!你又不听话了? 他在易感期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触碰着肩膀上的绷带,戎靖面露古怪。这处伤口是他为了季离轩挡下的,当时看见季离轩被狼群追逐,几乎没有多一秒的考虑,他就直接扑过去将人护住了。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连他都怀疑自己被鬼附身了。 但想起隐约的片段中,季离轩在篝火旁凝望他,宽大衬衫下露出雪白如凝脂的肌肤,他又放下了,咬就咬吧,总比咬在oga身上强。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堀中樾被捉到了吗,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危险分子。 护士退出去了,一个面生的秘书走进来,轻声道:您别担心,当救援队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移交给警方了,目前人在监狱,等待国际法处理。 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院长和一众主治医生。院长是个怂眉耷眼的秃顶小老头,一上来就对戎靖表达了亲切的慰问,八成的热情源自对董事会少东家的拉拢。 戎靖被他们吵得心烦,眉头一皱,大少爷脾气上来,刚想让所有人都滚出去,院长的电话忽然响了。 院长摸出电话,脸色一变,恭敬甚至谄媚地双手将手机递上:戎少爷,是您父亲的电话。 戎靖撇了下嘴,不怎么情愿地接了过来:爸。 戎父的声音传来:小没良心的,从师门出来,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你妈前段时间还跟我念你,结果你这臭小子,居然一声不吭跑静安市去了?如果不是这次受伤,人小祁跟我们打电话,我们还不知道你离开了林曲。 戎靖淡淡道:哦。 哦?你居然哦我!我可是你老子,嘶他嘶呼一声,这茶烫嘴。 戎靖道:你不能喝完再说话吗? 那边磕了一下,似是把茶杯放下了,戎靖以为他还要教训几句,结果他爸八卦兮兮道:我听小祁说,跟你一起被困在海岛上的人,可是个oga? 戎靖心下警铃大作:干什么? 戎爸啧了一声:干什么?我关心关心不行? 一边说,一边唏嘘地叹了口气:你从小就被你爷爷送到了谷先生那儿,荒郊野岭的,没见识过花花世界迷人眼。小祁说,人家oga长得跟天仙似的。爸爸呢,就是想提醒一下,越漂亮的oga越会骗人哎不对,戎爸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哄人,宝宝,我没说你。 戎靖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我妈是不是在旁边? 老婆,你在吗?噢噢,她说她不在。 电话里传出夫人娇滴滴的怒骂:你笨蛋呀? 戎靖: 戎爸咳嗽一声,转移起话题:这样,下个月你爷爷定在静安市过七十大寿,如果真喜欢,你就把人家带来,我和你妈帮你掌掌眼。 院长和主任医师们自知不该偷听少东家的家务事,这时已自觉地退出了病房,房间里清净了不少。戎靖从旁边果篮里摸了只桃子,一边咬一边往枕头上靠,懒洋洋道:谁说我喜欢季离轩的? 桃肉果香四溢,汁水甜美饱满,吃得好好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没季离轩尝起来甜。 戎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蹭地坐起。 见鬼了,他怎么知道季离轩尝起来什么味儿? 戎爸还在那头喋喋不休:不喜欢吗?那我倒是猜错了,原来是人家oga单相思啊。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戎靖没忍住,让他等一下:什么叫单相思?季离轩单相思谁?我? 他觉得荒谬,又因着alpha骨子里的劣根性,心中升腾起一股虚荣感:你骗我呢吧? 戎爸很不满:人家小祁说的,oga可关心你了,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你就枕在人家大腿上睡着。要是对你没意思,oga能让你这么枕?我当年追你妈的时候,她都不让我这么枕。 你说真的?戎靖别别扭扭地问。 你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人家也可担心了,自己都站不稳了,还强撑着跟了一路,直到你进icu。 经过戎爸爸一通行云流水的分析,戎靖挂断电话时,竟真琢磨出几分季离轩对自己的情意。 也是,孤岛荒屿,孤a寡o,还一起化敌为友摈弃前嫌共渡难关,这不就是标准的偶像剧剧情吗?不磨蹭出一点火花都不正常。 到后来,他自己都说服了自己:季离轩可能对他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是依靠祁寒和老爸不靠谱的转述,而是依靠脑子里时不时闪现的回忆。那些亲密无比的交流,水潭上的拥吻,篝火旁的上药,落日下的膝枕,一切都缭绕着暧昧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季嘉安的电话:季老太爷可能要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静静看轩哥:老婆,我命运般的老婆,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小岳岳追车gif) 轩哥看静静:是你在做多情种(唱) 戎爸是妻管严活宝,虽然戎夫人并不凶,但老婆娇滴滴地生起气来是个男人就没辙,静静从某方面来讲继承了爸爸的性格呢 最近写戎小乖狗写得有点飘飘乎不知所以然,赶紧倒回第一章看了眼大猪蹄子版找手感 第31章 遗产 时隔半月,他又见到了季离轩。 对方来得说早不早,说迟也不迟,恰好赶在季老太爷少有的清醒时刻。当时季家人满满当当在病房内围了一圈,还有数不清的旁家亲戚,血缘不够亲的,都被挡在了医院外围,连门都不得近。 戎靖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外姓人,子孙们挨个上前捧着老爷子的手,泪眼婆娑聊表忠心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打游戏,但也没人敢说他。季嘉安甚至还讨好地凑上来,问他要不要喝水。 戎靖在烦恼季离轩怎么还不来,头也不抬地让他滚。 一轮推心置腹完毕,季离轩姗姗来迟。老三家就来了他一个,他独身一人,坦坦荡荡面对着病房里众多投射过来的视线,面不改色地进了病房,向老太爷问好。 他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和白色的西装长裤,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臂线条优美而流畅,手腕处是一只黑色手表,衬得皮肤白如脂玉,恰似春末夏初的一阵和风。 戎靖又想起祁寒给他爸怎么描述的季离轩,精准而概要的两个字:天仙。 他进屋时先扫往病房里扫了一眼,戎靖坐的位置恰好在门对面,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对上了。戎靖双眸沉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着他和自己说些什么,但季离轩的视线就像掠过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半点停顿。 戎靖挑了下眉。 季嘉安瞪大双眼,怒视着他指责道:爷爷都病得这么重了,全家就你敢迟到,是不是根本没把爷爷的安危放在心上! 老爷子皱起眉头,旁边的季二伯看见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老人最不喜身旁有人大声喧哗,季嘉安为了指责季离轩,音调高得几乎刺耳。 季离轩笑了一下,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到了病床旁边,弯腰替老爷子掖了下被角:你吵到爷爷了。 季老太爷沉着声音道:这么大人了,不知道点礼数,你是嫌我这糟老头子死得不够快? 季嘉安脸色大变,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被他妈在后面拉了一下,及时闭嘴了,不过憋得够呛,脸都绿了。 发了一通脾气,季老太爷有点呼吸不上来似的,急喘起来,大姑慌乱不已,忙又要张罗着叫护士。戎靖走上来,往老太爷肩胛下方两寸和心口各按一下,老太爷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身体和缓下来。 季离轩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易感期是过去了,蛊虫呢?恢复得也还行吗? 他本是站在病床边,戎靖凑过来时,季离轩往里退了半步给他让出位置。 戎靖抽手离开,掌心从他按在被褥上的手背似有若无地蹭过,一触即分。他的体温很高,掌心也热,烫得季离轩蜷了下手指,抬头看了他一眼,戎靖却没有察觉到这轻微的碰触似的,淡淡收回了手。 又缓了好一会儿,季老太爷睁开眼,双眼尽是冷漠的倦怠,他疲惫地叹了口气,进入正题。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是没几天好活了。临走前最让我撒不了手的,不是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而是我和你们妈打下来的这季氏偌大江山。 此话一出,旁的几个嫡系子辈脸色有青有白,大姑的入赘丈夫倒是贯会来事,立马扬起眉毛忧心道:爸,别这么说,您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季老太爷淡淡瞥了他一眼:别跟我在这儿装腔,在场这么多盼着我死的人里,你算得上头一份。 此话一出,不仅是大姑父,连姑母而他们的一双oga儿女都紧张得捏紧了手指,大气不敢喘。 大姑父勃然色变,强笑道:怎么会呢? 季老太爷怼完人后,不再理会他,招了招手把角落里一个年轻人叫了过来。季离轩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年轻人浓眉大眼,看起来憨厚老实,眼镜片下的眼睛却闪着睿智精明的光,走近过来,很礼貌地朝季离轩点头致意。 季离轩愣了一下,有点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单朝自己致意。 年轻律师姓顾,小顾律师假笑着朝周围自我介绍了一圈,按着老太爷的意思,翻开一份遗产继承手续,清了清嗓子,声朗气清地念道:这是一份遗产过继书,签署人季戍国,决定将手下季氏集团百分之六十股份移交到戎靖名下,生效日期:即刻。 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真正消息降临的这一刻,大家还是觉得荒谬至极。争了大半辈子的家产,竟然被自己亲生父亲全数交付给了别人,让一个陌生人继承了去,换谁谁能接受? 又是大姑父,豪门出身的千金少爷小姐们身上多少有点体面的成分,但大姑父是出身贫困,一步步凭借自己入赘豪门的凤凰男,在他的字典里,想要得到什么,只有一个争字。 爸!他忍不了似的提高了音量,您怎么能把家产交给一个外姓人,是,我们是让您失望了,但你怎么不也得为嘉安和离轩考虑考虑? 他心里想的全是自己一双儿女,嘴上却说得漂亮,把老二和老三家的孩子拉出来挡枪。在场的除了季嘉安,个个都是人精,当谁看不出来他这点小心思似的? 季离轩笑了一下,当即表态:爷爷这么做,当然是有自己的考虑,我与父亲当然是尊重爷爷的意见。 季嘉安被他妈拧了一下,立马跟上表忠心:我也这样觉得,爷爷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只不过这衷心表得慢了半拍,又有珠玉在前,倒显得不伦不类格外跟风。尤其是他没忍住,一边说一边恨恨看了季离轩一眼,多半是觉得这人狡诈投机,看不顺眼。 季老太爷重新闭上眼,已经不想再多看满堂儿孙一眼,一个老人混到这个地步,多少也有点悲凉。 小顾律师一直带着标准的职业假笑,笑眯眯地看这些纨绔们吵了几圈,才出声道:当然,这份遗嘱还有一个附加条件,相信大家也都听老爷子说过了。 不知不觉,众人的呼吸声都屏住了那份附加条件,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决定着偌大季氏终于落于谁手。 若季氏子弟中,有嫁入戎家者,则这份遗产,由戎靖与其妻子共享。 一时谁都没再说话,现场很安静,落针可闻。 听了这话,季嘉安又放心下来。虽然以戎靖那傲慢冷淡的性格,多半谁也看不上,但如果非要让他在季家选择一个人结婚的话,不就是他季嘉安了吗?就算他只是个beta又怎么样?他仍旧是赢面最大的。 心思各异。 事情交代完毕后,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病房,季离轩缀在最后,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被老太爷出声叫住了。 戎靖本来都出了房间,留心着后方,见季离轩没有跟上来,脚步顿了下,竟然就抱着手靠在门边,光明正大地偷听了起来。 季离轩走到老太爷旁边,拿起旁边水壶,倒了杯温开水,扶着老太爷起来,喂他喝了半杯。在这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 老太爷面无表情地沉着脸,季离轩百无聊赖地想,他似乎总是这个表情,像老港片里行将就木的僵尸。 这么想自己爷爷好像不太妥当,他收起心思,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爷爷,您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脸上枯树皮般的褶子颤动了下,从起伏的弧度来判断,是终于把喝进嘴里的水分几口咽下了。沉默了片刻,他问:你爸爸怎么没来? 季离轩淡淡道:他来了,在楼下,在病房里陪母亲。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他等会儿会上来看您的。他放平软榻,扶着老人的背让他躺下。这种身体状况,一直坐着也是种负担。 老人眼皮颤了颤:你母亲怎么了? 老毛病了,查不出什么问题,但不见好,靠药水吊着。 季离轩却知道,母亲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下周他打算出个国,以前的学长在多伦多担任主治医师,针对国际上的疑难杂症广有研究。实在是没办法,这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母亲会在两年后陷入长时间的昏睡,他的时间不多了。 您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季离轩握了下老人的手。 他的皮肤柔软洁白,就像被人盘久了的羊脂玉手串,泛着一层包浆似的细腻柔光,覆盖在老人布满老年斑的粗糙手背上,对比极为鲜明。 一个枯朽腐败,一个木上新芽。 老三他季老太爷闭了下眼,声音有微不可察的轻颤,还在恨我吗?恨我当年阻拦他的婚事,恨我把你母亲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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