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轩看完后沉默了。位面小助手贴心地送上一杯热茶,安慰道:其实你还是蛮厉害的,在跟戎靖作对的人里,你是活得最长的一个。位面小助手没说的是,在男频打脸文里少见你这么聪明的反派,有眼力劲儿也有手段,如果不是戎靖在背后帮托,小脑残季嘉安根本不是季离轩的对手,而季家也早就落在他手中了。 季离轩没说话,位面小助手渐渐有些忐忑起来:你、你该不会不想重生吧?可别啊,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不想未卜先知,逆风翻盘吗? 季离轩嗤笑一声。 难怪我用尽手段也玩儿不过,原来人家才是主角。不过,我看你这信息也不怎么准啊。 白茹晓的确背叛了我,但我没有恼羞成怒,我和她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你自称位面之神的助手,却连我的想法也看不透,如果坐在你面前的是戎靖,你早就被他玩儿死了。 位面小助手红了脸,不过它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金属球体,红了脸也看不出来。它理直气壮:谁说小助手就一定要厉害了?我也不是废,是像你这样的怪物太多 季离轩打断它:好了,你们打算把我重生回什么时候? 从你死亡开始的两年之前。 那开始吧。季离轩没有废话,他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他在世上仍有放不下的心结,如果有机会重生,就算明知前方有陷阱,他也会紧紧抓住。 在位面小助手说了传送开始后,一阵阵的眩晕袭击了他,就在即将昏睡的意识中,位面小助手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了一句:噢噢,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啦,此次活动为男频与纯爱频的联动,所以你重生的世界会和你前世的世界略有差别,不过没大碍啦,本助手相信像你这样狡诈的坏家伙,肯定很快就能适应过来 略有差别?什么差别?说清楚先。 不靠谱。这是季离轩脑海里最后闪过的三个大字,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晕,好热 他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身体沉重,意识混沌。用尽浑身力气,才挣扎着醒了过来,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季离轩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的后脑勺接触着坚硬的地面,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过了,水泥地上布满了灰尘。 眼前一点光线也看不见,黑暗浓稠,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夜晚也不会黑成这样,只有一个解释他正身处于一个封死了门窗的密闭空间。而依据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初步判断自己被下了迷药。不知主谋,不知目的,不知动机。只能先在脑子里筛选了一轮有过节的仇家,挑出可疑对象,挨个记上调查名单。 季离轩心理素质优良,到目前为止还算冷静。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能照明的光源,他刚才好像摸到了手机,应该就掉在不远处,有了手机就能够和外界联系,事情就算解决了一大半。在意志力的作用下,他终于撑起了软面条似的身体,但要站起来时却失败了,他摔倒在地,闷哼一声。 站不起来也不要紧,他半跪着在地上摸索,摸着摸着,一阵掺杂着麝香的雪松气息飘入鼻端,他迟钝地意识到,似乎自从醒来,空间内就一直萦绕着这股气息,不仅没有随时间散去,反而越发浓郁起来。 味道非常舒缓,雪松的清凉凝神静气,本应该让人头脑清醒,但闻到这股气息的一瞬间,季离轩的意识却又混沌起来,像被拖入了粘腻的、玫瑰色的海洋,焦灼的渴望袭上心头,身体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好想被侵犯,被占有 啪! 季离轩抬手甩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真是疯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然而下一秒,一股热流从难以启齿的地方涌流出来,让他瞬间变了脸色,该不会不是迷药,而是春? 冰凉触感入手,季离轩如遇救星,忙不迭摁下开机键。手机似乎摔坏了,闪烁了两下,屏幕刚刚亮起,忽然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狠狠掐住了他的手腕。季离轩手腕很疼,五指一松,手机又掉了下去,摔出去老远。 一具沉重火热的男性身躯覆盖上来,修长劲瘦的手指钳住季离轩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瞬时就在雪白肌肤上留下了红印。 季离轩被迫转过头去,下一秒,唇齿被蛮横撬开,舌头粗暴地刮过上颚,男人肆意地攫取他口中的津液,上瘾般无法停止。 季离轩大为震惊,这年头连男的都有人下手? 他有心将人推开,但手软脚软,全靠背后的男人揽着腰才不至于滑到地上。意识朦胧中,他的一只手搭在了男人肩膀上,本想要推开,但情不自禁变成了搂抱,另一只手也攀上去,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满室雪松冷香中,又悄悄掺入了一分馥郁的玫瑰气息。撩拨勾人,旖旎无边。 季离轩被亲得差点窒息,对方才喘着粗气离开他的唇,紧接着天旋地转,他被人掐着腰掼进了软垫里。 衣物散乱一地。 似乎是个记忆中久远的下雨天,城市上空笼罩着阴沉的乌云,天色黯淡,空气里都是潮湿泥土的气息。 对不起啊,我临时和朋友有约,不能去你家吃饭了。看不清面目的年轻女孩双手合十,用抱歉的语气在他面前小声说道。 季离轩刚收了伞,雨珠顺着透明的伞面滑落,在地面留下一圈氤氲的水痕。 他心中有股厌烦的情绪,说话语气也不如往常温和。 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如果你有别的约,那就应该提前在电话里说清楚,而不是等我到你学校来接你时才想起来。 我都道歉了,你凶什么?真无语。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会另外找时间拜访伯母的,请回吧,季少爷。 说完,她冒着雨冲出了屋檐,细跟高跟鞋在雨洼中踩出一圈圈涟漪。季离轩看见她跑过街道,钻进了街对面的布加迪里,至始至终不曾回头。 倒是副驾驶座上的车主人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那是个俊美非凡的青年,双眼沉冷如寒潭,顿了顿,朝他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 在回忆里,所有人都面目模糊,唯独他的脸如此清晰。 季离轩在浑身酸痛中醒过来时心想,梦见煞星,坏了兆头,今天得去庙里拜拜。 随着记忆回笼,他才回想起现在的处境,脸色变得铁青。季离轩当了二十五年的钢铁直男,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和一个男的睡了。而青年的手臂还搭在他腰上,就算看不见,仅凭触感,也能感受到这条手臂矫健流畅的肌肉线条。 季离轩皱着眉,抓住他手臂放到一边。因为这个不算温柔的动作,身旁传来一声低沉呻吟,身旁的人正在悠悠转醒。 第3章 梁子 季离轩愣了一下,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脑子蒙圈半秒,他的手指下意识从男人柔软微凉的发丝中穿插过去,提起他脑袋,往地上一磕。 对方闷哼一声,昏迷过去。 就在这时,季离轩忽然捂住脑袋,迟来的记忆潮流涌入脑海,带来一阵剧痛。从这个世界的他的记忆中季离轩了解到,这是个人类被分为六个性别的世界。 在原本的男女两性基础上又进行细分,分别是占人口6%的alpha,4%的oga,以及数量庞大的、占据整个人口90%的beta。 在这之中,alpha被誉为精英人种。他们具有远超常人的智力,非凡的体力,卓绝的毅力和稳定的性格,是生来就位于金字塔上层的存在,普遍分布在各个行业的尖端领域中。 oga就像alpha的对照组,与之截然相反。他们生性柔软,敏感脆弱,同时受到信息素掣肘,在社会上生存环境较为恶劣。因此,oga通常选择依附alpha而生存,以繁衍为第一要务,相夫教子。而因为体质原因,他们的受孕率极高。尤其在发情期内,往往一发入魂。 主导着ao两性的性荷尔蒙被称为信息素,在不同的ao身上有不同的气味表现。 但优秀的alpha也存在缺点。他们无法忍受发情期oga信息素的诱惑,会沦为丧失理智的野兽,导致了古往今来无数悲剧事件的发生。除此以外,因为信息素,alpha本身也会有易感期的存在,易感期的alpha通常会情绪失控,格外渴求oga。 这是个对直男极不友好的糟糕世界。 最糟糕的来了,季离轩接收完记忆才发现,他,季离轩,性别为男取向为女的季四少爷在这个世界是一个oga。 还是个装alpha的oga,装到他爸都毫不知情,还给他指了个oga未婚妻。 季离轩崩溃捂脸。 生无可恋了半分钟,他凭借自己优良的心理素质和超强适应能力接受了现实,开始关注起周边的动静。 手旁的alpha还在无知无觉昏睡着。根据时断时续残缺不全的记忆,季离轩推测这是一个发情o和易感a被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中发生的意外,对这孩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之所以说是孩子,是因为从一系列激烈的负距离接触中,季离轩判断出来他非常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还是在上大学的年纪。被关进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搞的恶作剧。 值得庆幸的是,在最后关头,季离轩凭借一丝本能的直觉察觉到了不对,及时推开了alpha,没有让他射进生殖腔,避免了怀孕危机。要不然,光是想想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季离轩终于摸到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他就想着,看一眼这孩子的脸,然后该解释的解释,该补偿的补偿,能和平分道扬镳最好。 下一刻,灯光扫到了年轻alpha的脸。 季离轩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地,面沉如水。 客观上来讲,这是一张格外赏心悦目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侧脸弧度近乎完美,嘴唇很薄,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淡。但季离轩知道,这人全身上下最冷的是一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少有波澜,充满冷冰冰的机械感,就像别人在他眼里只是一堆没有灵魂的死肉。 强烈的作呕感涌上心头,季离轩可以接受因为意外和一个alpha上了床,但不能接受这个人是戎靖。 紧闭双眼,他强压下反胃的感觉。再睁开眼,双眸已冷静如初,他迅速做出了决断。 瞒着戎靖他和一个oga上了床的事根本不现实,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绝对不能让戎靖知道和他上床的是他季离轩。否则事情会变得无比麻烦。 季离轩凭借电量无多的手机微弱的光亮,把自己穿戴整齐,又把他们xx时身下的软垫抽了出来,接着,把地上每一缕头发丝都捡得干干净净,打量四周,直到再无遗漏,这才找到仓库里的隐藏钥匙,打开门走了出去。 如果再给季离轩一点时间,等他更好地消化记忆,他就会知道装a的oga在出门时普遍会戴一个抑制信息素的项圈,原身的他也不例外。 而那只纤薄无比,呈禁欲纯黑的项圈,被暴力扯断后,安静地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直到它的主人离开,也没被发现。 绍哥,哥,爸,爷爷!我错了,再也不敢耍酒疯了,求您别打了!再打真的要死人了! 阿克琉斯,全静安市最大的夜店,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内。在这里,随便一个包间的价格都是普通人数年的工资,因此来者也都非富即贵,纸醉金迷是它的代名词,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窝。 昏暗包间内,音响震耳欲聋。梁绍最后的勾拳亲上对方的侧脸,面色浮肿的中年男子倒飞出去摔进了沙发里。茶几、沙发、地毯,到处都是血迹和散落的牙齿,不难想象这里刚经过怎样一场暴力殴打。 脸色酡红的清秀侍应生,满目羞赧地站在一边,臀部留着两个清晰的手印。 梁绍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感受到他体重在沙发上的深陷,中年男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规则就是规则,阿克琉斯的侍应不接客。老畜牲,别说我没照顾你,换做别人,现在已经进医院了。 中年男子心想,若不是你在这里堵着,我现在也已经到医院了。 梁绍点了根烟,似乎还有些亲近话想跟他摆谈摆谈,忽然他手机响了,看见来电显示的下一秒,他的表情发生了突兀的转变,眼睛都亮了起来。非要说的话,就像在外面逞凶斗狠的恶犬忽然看见了主人。 轩哥!找我有什么事吗?阿克琉斯?没有没有,没人闹事,我正闲得无聊呢。 在场的人齐齐陷入沉默。 嗯嗯,我马上过来。挂断电话,梁绍拿起外套,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包间。中年男人因此逃过一劫,大松口气。 季离轩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酒店。虽然他很想见妈妈,但是带着一身alpha味儿去见同为oga的母亲,一定会第一时间就被察觉端倪。 他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软垫已经在郊外烧了,一身汗涔涔皱巴巴的高定也被季离轩丢进垃圾桶。打开淋浴头,适度的温水喷洒在雪白肌肤上,他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放松。 浴室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面全身镜,季离轩偶然睁眼,被镜子中自己浑身的暧昧痕迹刺了下眼。 难怪感觉这么痛,除了两边腰侧留下的青紫手印外,圆润肩头、修长手臂、白皙手指、大腿内侧、小腿肚上,脚踝,全都是咬痕和吻痕。但最严重的咬痕在后颈上,是被他推开的前一秒戎靖留下的,咬得很深,他开车来酒店的路上血珠还在不断地渗,染红了衬衣后领,腺体酸酸麻麻地疼。 这臭混账是属狗的,他面无表情地下了这个结论。 季离轩推开得及时,而且他察觉得到,后期时对方恢复了部分理智,也有意识地与本能抗衡,没有留下标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传来一道清冷略带沙哑的声音:老大,你在洗澡吗? 听到林柯一的声音,季离轩的脸色有所缓和。 嗯,柯一,东西买回来了吗? 创伤膏,抑制剂,绷带买齐了。顿了顿,林柯一的声音沉了一度,老大,谁把你弄伤的? 季离轩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门别关,等会儿阿绍要来。 铁青着脸把戎靖射进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清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浴室。 林柯一坐在沙发上看正在播放的搞笑综艺,要笑不笑地扯了两下嘴角,季离轩知道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奈何表现笑容的方式让人理解不了。 打开冰箱,拧开一瓶苏打水,刚喝一口,梁绍也到了。 随着他进屋,一股食物的香气也跟着飘了进来,梁绍一边关门一边说:老大,我买了那家你最爱吃的肠粉。嗷,老林也在啊。不好意思,没你的份儿~ 林柯一专心致志地看电视,没理他。 季离轩可没心思吃肠粉,他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阿绍,戎靖被关进北郊仓库里,是你干的吗? 梁绍似乎很奇怪他会问这个问题:谁让他和嫂子走那么近?老大,是你说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