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怎么……”江欲行像是在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明琛面对这个人也还是很尴尬的,这种尴尬在眼下突如其来的碰面中就会变成心虚慌乱。明明作为老板他完全可以不搭理人高冷地走掉,结果却故作自然地应付了起来。 陆明琛一边扣皮带,一边回到:“嗯,来公司有点事。” 其实没什么要紧事,主要在公司呆着比较舒心,清静又不会无聊。 “不是,这,主要第一次看陆总来这下面。”江欲行有些像在找话似的说明到。 陆明琛作为总经理,办公室还在更上面几层,而且办公室里直接配备了卫生间,是用不着下来上厕所的。 陆明琛哦了一声表示恍然。已经穿戴好的他,错过江欲行往洗手台走去。一边说到:“我办公室门锁坏了,在修。” “哦。”江欲行表示知道了。他当然知道了,本来就是他弄坏的。 陆明琛都出了厕所以为就这么揭过去了,结果就感觉身后来了人,回头一看到江欲行也跟着他走了出来,首先就感觉咯噔了一下。“你不上厕所吗?” “啊,嗯,不用,我只是巡逻着到处看看。” 对方这么解释,还解释得有些吞吐,陆明琛觉得这人像现场编了个借口,其实就是看他出来才出来的。至于为什么? 想跟他说话?在他这儿刷存在感?跟他套近乎? 套什么近乎,觉得见证了他的一段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他看待他就能有三分不同一般了? 还是因为别的? 不管因为什么,陆明琛都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如果不是贺正寅瞎搞,他都不会让这人出现在这里。现在再想把人开了,还得顾忌一下会不会被报复呢。 不过,以这人的品性,应该不至于干出报复的事来吧? 但真要那么知趣,怎么还会凑上来?怎的,老实是老实,良善归良善,但情商不够是个憨憨吗? 这些念头都是呼啦一下闪过去的,陆明琛就带着质疑和抵触地哦了一声,不予多睬地闷头往前走。然而还是感觉身后的人不远不近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立马停下,回头,微微皱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人高马大的男人一脸老实又似带着点心虚地:“呃,因为,公司现在没人,我怕陆总您有什么需要,然后,能帮点忙。” “不需要,你去做的你事,不用跟着我。” “……好。” 看上去竟然有些失落。 陆明琛又走了几步,总觉得心烦不已——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个不稳定因素,不去正面解决便总会不安心。 要不当下就说清楚? 冒出这个念头,陆明琛就停下了脚步半转过身,但那股冲动过去后又觉得根本没办法这么说出口,都过去两年多的事了,对方都没主动提,让他来说压力太大。 而就在陆明琛后悔、准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他听到对方问他:“陆总有什么事吗?” 恍惚有一种意欲挽留的急切。 他还看到了对方眼底小心克制的期待。 这让陆明琛有些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个脚掌。“没什么。” 这次他真的是要头也不回地走了!然而刚走两步施法就再次被打断—— “我不会乱说话的,陆总可以放心。” 陆明琛这下真的是头皮绷紧,眉头大皱。好么,他不提,改对方提了,你就说尴不尴尬?他该说这人是没眼力见呢,还是该说他太有眼力见呢,体察到了他刚才欲言又止的意味,并把这份压力接了过去。 “陆总的朋友,那位贺先生来找我问过细节,我也没有说。” 依旧保持背影相对的陆明琛:“……嗯。” 他只能想到这样的反应,而且大概是最好的反应了。 这下陆明琛终于能离开这里了。只不过,心绪也多少被拨乱了吧? 江欲行不着急用这个身份去涉入陆明琛的生活,多铺垫一些也才更自然么。而且,陆明琛现在的心思都在别的地方,不让那边先告一段落的话,这边也很难进入正轨的。 … 那日之后,江欲行就再没在公司“偶遇”到过陆明琛了。等年假一结束,员工们重回岗位,陆明琛这个高来高去的大忙人就更不是他一个小小保安能见到的了。 按说该是这样的,但陆明琛却觉得他比年前见到江欲行的次数还多了? 当然都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而是比如说,他在专属电梯前等候时,他在公司走动时,他上班下班上下车时……那人就远远地看着他,看他在人群里,看他匆匆而过,看他与人言谈…… 而这只是他注意到的时候,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还不知如何呢。 不过这人也只是远远看着,出现的频率也不高,连眼神都不会显得打扰。属于是任何人来看都会觉得是员工对于公司老总的自然关注。 让陆明琛也时常 徘徊在开除与不至于的边缘。 他很忙,忙起来其实并不是很有空把精力放在这个小角色的身上纠结,所以大多数时候他根本都想不起来这号人。 时间就这么过着,让一切变得平淡,变得自然。 … 除了陆明琛这边的缓慢推进,寒假期间也就还有一件事值得提一下。 就是楚轩又跑到江家来了一次,对着江欲行哭诉这团圆的新年期间他却在那个冰冷的家里是有多么可怜,他多么怀念他在江家时得到的温暖,多么想念江欲行给他的关爱,企图得到同情和怜惜。 哭得那叫一个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毕竟就在家门口,江欲行不好不管,就把人先拉进了家门,让楚轩表演完了,哭累了,睡下了,才把一直想往他身上挂而没能得逞的楚轩抱走。 等楚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原来江欲行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送到了附近一家旅馆里! 楚轩当场便气得砸了屋里能砸的所有东西。 他以为至少会让他在江家过一夜吧?但没想到真能对他这么决绝!这么避之不及!如此强烈地表现出对他保持距离,就是特意做给他看、让他明白的是吧? 好,很好。 楚轩真的被激怒了。 …… 顾耀在情人节这天回了a市,想给江欲行一个惊喜。这时候距离寒假结束也没几天了,当然是小别胜新婚地不浪费每一天能腻歪的时间了啊,正好江辰也在外打寒假工。 顾耀这边满足起来了,陆明琛那边就空虚了。 陆明琛也明白,自己工作忙起来了,不能像年假期间那样特意到处晃荡,然后让某人“趁虚而入”了。而且贺正寅也从京城回来了,对他的防守也就更严实了。 道理他都懂,只是想见的人总是不能随心所欲地见到,这种情况已经让他不满很久了,现在这个前后对比呢,也就再次小小地刺激他了一下吧。 这种不满的累积,随着时间的推移,既让他越发焦躁,又让他逐渐麻木。麻木不是麻木在习以为常了,而是麻木在于对于风险的感知。 于是,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的热切经过这么久的酝酿,终于占领了理智的高地。 在贺正寅说要离开a市去办点事的时候,陆明琛就决定了,就选这个时候!然后便悄悄布置起来。 … 这次被迷晕过去前,陆明琛第一次这么紧张,怕被发现,怕结果不尽人意。到时候会原谅他这么做吗…… 不对,要原谅也是他来原谅吧?一直以来对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 带着种种担忧和忐忑,以及期待,陆明琛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江欲行开着陆明琛的车来到了那个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固定打炮场所的小破宾馆附近,给昏迷的陆明琛披上他准备的风衣,戴上帽子,半扶半抱着把人带着往宾馆走去。 也就是走个过场吧。 他知道,宾馆附近已经埋伏了陆明琛的人。 陆明琛确实做得很谨慎,具体的安排他也不清楚,颜平监控不到线上的记录。都是他早有预感陆明琛该有所动作了,再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来的。 他这会儿也很小心,不动声色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肌肉都保持在状态。 他估摸着再进一步可能就要触发陆明琛的人出动了,他便果断停下,演绎了一番路人经过的样子,绕着路带陆明琛返回了车上。 然后丢下陆明琛,独自离开了。 等陆明琛悠悠转醒,看着狭窄的车内空间,脑子还在药效昏睡的后劲中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便是一慌:这什么情况,这可不是他预设结果中的任何一种! 他捂着微微胀痛的头、扶着靠背坐了起来,掏出手机,拨打了他找的保全公司的领队电话。 “你们抓到人了吗?” “陆总?”那边也很惊讶,“是今天吗?我们没看到疑似的人进宾馆啊……” 陆明琛眉头大皱,没道理的,他都被迷晕了,却没有进宾馆,除非是发现了什么! “把你的人都问一遍,给我确认了,我跟你们说的目标到底有没有出现,任何、情报,都不要遗漏,疑似的也都报上来!” “是,是!” 在等待情报集结的这几分钟里,陆明琛攥着手机,心头越来越发慌。 他做的这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的? 从以前几次经历看出那人总能避开监控,除了踩过点所以对监控摄像头的位置都很熟悉外,贺正寅也跟他说过不排除对方是个、或者有个黑客高手的可能。 于是他都特意采取了线下接触的形式,还辗转了几道,让别人在中间过渡了一下,如果只监视他的话,应该几乎不可能发现什么异常举动才对。 连埋伏在这里的人,他也做了缜密的安排。他不知道哪天那强奸犯就会动手,所以这场埋伏可是持续了好些天的。 就只说安排在宾馆内部的人吧,并非一直在一个房间常住,而是每隔个一两天就会换人、换房,就像真的来随机住房的旅客。 他做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细节,怎么会暴露? 真的暴露了吗? 陆明琛还抱着最后的期望,直到保全领队回复他说,真的有疑似目标的人出现!一个穿着薄羽绒的高大男人,和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打小楼路口那边经过,像是在找路,伸着胳膊指来指去,一会儿就离开了。 都是遮掩个人特征的装扮,不好确认跟陆明琛给他们看过监控截图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同一人,那就不好贸然出动。毕竟他们需要在这儿不知埋伏多久呢,不够肯定就冲出去,早打草惊蛇了。 谨慎的结果就是可能错过,正如现在。 明明这也是陆明琛计算内的,看宾馆入口的监控就知道,那个强奸犯带他来时对他和对自己都会做伪装,伪装自己就不用说了,伪装他显然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是失去意识的状态。 伪装每次都不尽相同,所以分辨也要费些功夫。所以啊,他怕埋伏在外面的人错失目标,便在宾馆内也安排了人做进一步确认。 陆明琛设想的最好的结果当然还是在进入宾馆前就抓到了人,毕竟如果已经进入房间,谁知道他安排的人闯进来时会看到什么画面?他也是背负了暴露丑态的风险的。 他下足了决心,做足了准备,结果现在?? 电话那头,保全领队还在不断道歉,但陆明琛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挂断了电话。 就在陆明琛心绪纷乱的时候,一声提示音响起。 陆明琛点亮屏幕,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他立刻就想到什么,解锁,查看。短信只有短短两个单词: [gaover] 陆明琛惶惶许久的心脏,突然便硿地一下,仿若踩空。 游戏结束,什么意思? 一瞬间空白的大脑又猛然回神,陆明琛忙不迭地回拨这个号码,然而,只传来空号的提示。 现在不用他抱有侥幸了,那个人确确实实发现了他的布置,并给出了这样的处置。 游戏结束是指什么? 是指这一场考验他失败了,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玩完了? 陆明琛一早就有猜测,那人固定了场所来调教他,是单纯的懈怠,还是对他的试探。而试探的话又是在试探什么,是希望他做点什么,还是不做什么…… 现在这情况,显然他是失败了,但到底是这场考验而已,还是全部?他们还有以后吗?他还会来找他吗? 如果,如果是后者,他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陆明琛慌到几乎抓不住手机,砰的一拳砸在了车上。 啊,他又想到,那个人能来这一趟,说明不是提前得知,而是到场后才发现的。意思就是,那人原本几乎是称得上信任他的,对他的监视并没有那么严密,而现在这样岂不就显得完全是他背叛了他的信任?! 那,那个人该有多失望?多愤怒? 会不会怀疑他就是为了抓他报仇?会不会觉得他忍辱负重这么久,那些动情都是曲意逢迎,都是为了骗他放松警惕一切只为了这一天? 陆明琛原本想的是抓到这人后,总归是能解释的,就算不说,他的行动也能证明他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他只是想让这段关系走上常规的道路。他只是想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他只是想在想见的时候就能见而已,这过分吗? 但是现在,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对方会怎么想他? 后悔,心慌,委屈又愤怒,这些情绪塞满了陆明琛的身体,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gaover”,眼睛都变得酸涩。 啊!陆明琛突然挺身,对窗外左右张望。 他想到这条短信来的时机如此恰好,那人是不是还在哪里看着他?以那人的胆子,这不无可能的不是吗? 陆明琛哪里还坐得住,他立马下了车,步伐急促地穿行在这片深巷乱道中,想着找到那人,或是被那人看到也好。 他呼喊不出口,便不断地在手机上打下一行行的字,因为想到对方有可能监控着他的手机,那么就可能看到他打的字吧? [你在哪?] [我没想报复你] [游戏结束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还在这里?] [你告诉我,你怎么才肯再见我?] 很多话,很多话,陆明琛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打下了什么。 因为又在打字又在张望,没注意路的陆明琛还被翘起来的石板绊了一跤,跌撞着扑到了墙上才站稳。 这份狼狈让他像卸了力一样,再也走不下去了。 没用了,他知道…… 手机的光标还在最后一行字后闪烁着: [我错了] 以陆明琛的骄 傲,让他打下这三个字得多难啊,他不是认错了,他是认输了。然而,这些文字或许连传达都传达不到了吧…… 他还能,怎么挽救? 陆明琛埋着脸,不知所措。心间竟感一片荒芜。 …… 这一直岁月静好给贺正寅闲出了屁,于是他想了想,就又跑到h省去继续调查江欲行的过去了。 这期间呢,也一直有跟陆明琛保持联系,让对方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对劲都及时告诉他。 陆明琛所报都是平安、正常,还很不耐烦他。不过等贺正寅回a市后,就发现陆明琛状态不是很好了。 问了怎么回事,说是工作太忙。贺正寅表示怀疑,陆氏又没出现什么危机,他这位工作狂发小才不会为区区公务劳神成这样。 但陆明琛为瞒过某人而无比谨慎的计划,贺正寅轻易还真没查出个什么来。 贺正寅是没想过陆明琛会包庇加害者的,所以既然陆明琛没像曾经那样向他寻求帮助,那说明或许真是他想多了吧。 就暂且把这放一放,先好好捋一下他去h省这趟的收获。 说实话他对查到的东西不是很满意,因为他从江欲行以前那些工友的嘴里、邻居的嘴里,越发证实了江欲行这个人有多良善! 虽然人人都笑他是个好欺负的傻子,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都推给他,任打任骂怎么捉弄都笑脸相迎,睡他老婆还当面挑衅这傻子也只会一言不发。 但贺正寅从各方言论、各种事例中看到的,分明是个虽然憨傻但或许并非完全懵懂无知,却一直在包容、一直在体贴、一直在帮助他人的纯善之人。 跟现在的江欲行所表现出来的本质,完全一致。 只是现在的江欲行更聪明了,正常了,所以不那么容易被人欺辱了,也有能力去争取更好的生活了。 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除非遭遇非常大的变故足以摧毁一遍人的心智。但贺正寅没发现江欲行有这样的遭遇,就只是江欲行自称的头部受伤于是恢复了心智而已。 有可能是人聪明了,所以看待以前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而心理扭曲了吗?于是在法治社会下保持伪装,背地里则在报复社会? 也说的通。 另外,头部受伤也只是江欲行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江欲行心智的恢复是因为别的? 总之他这一趟啊,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收获甚小。 但有个不错的进展,他得到了一点关于江欲行那个前妻的线索,就等他的人什么时候能联系上那位前妻,再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贺正寅专门空出一间房来整理“x”的相关资料,白板啊、贴墙上的照片啊,这些弄得特别有刑侦的气氛。贺正寅还给这间房取了个只有他自己会叫的“x间”的名字。 从“x间”出来,贺正寅看了看时间,准备去江家了。 他知道这时候江欲行不在家,他就是专门挑江欲行不在的时候呢。他对江欲行的排班表可是很清楚的。 “咚咚咚。” 放周末在家的江辰一开门,就看到个不认识的男人站在自家门口,长得还挺帅,有种精悍的、身为同性也会欣赏向往但同时也会感到威胁和压迫的气质。 还有一股子贵气,一看就不能是会骗他们这种穷鬼的骗子吧。 “你哪位啊?找谁?” 贺正寅痞气又爽朗地一笑,“你就是江辰吧?我跟你爸是朋友,他在家吗?” “不在。” “周六啊…哦,今天他轮班。那我能不能在这儿等他?反正我也没事。你要是无聊我也能陪你玩会儿啊,玩游戏还是聊天都行。哦,你以后有没有入伍的打算?也能问我哈。” 江辰一脸迷惑,怎么突然就扯到当兵了?“啊?你…?” “我是个军人。” 江辰顿时好感倍增。看这个人也越发觉得正气有型。 “哦哦,你进来等吧。怎么称呼啊哥?” “我叫贺正寅,你叫我正哥吧。” “正哥,你是哪个部队的啊,做什么的?海?陆?空?” 在江辰热情的追问中,贺正寅就这么登堂入室了。“有些不方便说,涉及保密,你就当我是维和部队的吧。嗯…你身体素质不错啊,十几了?” 从这个话题切入,聊得热络而熟稔起来后,贺正寅就开始掺杂私货了。 “我是知道他以前…不过现在就好了嘛。就老江这人,肯定现在以前都是个大好人,会有好报的。” 江辰撇嘴,“什么好人啊,就是被人欺负,谁都能欺负。” “现在不一样了嘛。那你现在看你爸,觉得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没,不能再叫人欺负了去吧?” “谁知道,我一天又没跟他在一起,谁知道他在外面什么样。我看他对别人都好得很,就会对我甩脸色。还不如以前呢,现在就会对自家人…啧,欺软怕硬。” 贺正寅眼 神微动。“不至于吧,老江这人还能对孩子不好?父亲嘛,在孩子面前都爱树立威严。” 江辰不是很喜欢说教地扯了扯嘴角。 贺正寅在江辰身上拍了两把表示亲昵。“你这样老江也该伤心了哈哈!要不你说说,你觉得你爹怎么就对你不如别人好了?” 江辰皱了眉,嘴巴动了动,感觉有很多想吐槽的却又一时无从说起。而且再想想,跟一个外人说这些也很丢脸吧?“算了,懒得说。” 贺正寅当然很懂适可而止。就一副很知情知趣的样子随意环视了一圈屋子,转移话题到:“你们家现在就你跟你爸两个人吗?过年也就你俩?” “嗯。” “那不觉得冷清吗,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聚聚?” 在贺正寅的推想里,“x”很可能有个黑客帮手,所以他想看看江辰知不知道什么和江欲行关系不错的人,一定要是很信得过的关系才行吧? 至少,他并没有看出来“x”的行动里能产生什么利益用来维系这种合作。那就只能从感情出发了。 还是说,反社会人格的同盟?应该不至于扎堆来吧…… “啥亲戚啊,我们外地搬来的啊。而且我家也没什么亲戚。”他妈那边倒是有亲戚,他还记得那个应该是他外婆的老女人上门讨钱的嘴脸呢。不过已经离婚了嘛,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至于他爸这边……嗯?他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父亲这边亲缘关系的存在?是没有亲属,还是他不知道而已呢,他都说不清。 江辰忽然发现了他对于江欲行的认知空白。 等等!好像……江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诶不对?我爸好像…还有个,妹妹?” 就在贺正寅准备继续套话江欲行有没有什么朋友的时候,他就听江辰带着回想中、且不确定的口吻说出这么句话来。 倏忽之间,一道灵光在贺正寅脑中闪过,但是太快了,都来不及抓住。 “妹妹?” 他调查到的所有情报里,可都没有这么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