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城主府主房。 江姜被男人小心翼翼亲着,眯着眼,柔嫩的脸颊被冒出一茬的胡子刮得有些疼。 卫容抱着他坐在床边,笑问他: “是谁惹着你啦,怎么一副沉着脸的样子?” 江姜抬头,对上男人戏谑又认真的目光,脸莫名红了红,朝他怀里又爬了爬。 卫容十足受用,爱怜的吻落在他发顶,闻着小孩身上隐隐发出来的甜蜜滋味,眉眼倦乏,几天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浓烈的睡意。 江姜被他抱着一同倒在了宽大的床榻上,衣袂交织,黑发和黑发缠绵在一起。男人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有力的手搂着他的细腰,呼吸交缠,暧昧十足。 小孩被耳边的呼吸声弄得耳根红红,怯生生抬眼看他,瞧见了男人眼底下十分显眼的乌青。 像是担心他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连着好几天都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一样。 墨子书教他不要把自己失忆的事情朝别人说,他便也听话地应允了。 此时趴在男人怀里,静谧的空间里有种莫名的气氛在升腾,江姜渐渐有了几分悔意。 男人衣衫凌乱躺在床上,眉眼俊美,面容却是有些消瘦。他下巴上带着青黑的胡茬,但一点都不显得邋遢,反而男人味十足。又黑又长的睫毛微垂,紧闭着眼,不知何时已经睡熟了。 江姜不想打扰他,小心翼翼趴在他胸膛上,头侧着靠着男人的心房处,眯起眼,不知为何有些淡淡的酸意。 他朝系统道: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如何离开的呢?”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江姜半阖着眼,手颤了颤,道: “他被那么多人喜欢,那么多人宠着,突然被我占了壳子,该是难过的吧。” 他脑中还留着第一和第二个世界的记忆,在那些世界里,他所在的躯壳还从未和其他人有过像如今这样深的联系。 这让江姜不禁惶恐起来,真切感觉到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面对那些宠爱、亲密,产生出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鸠占鹊巢。 小孩被自己的想法弄得郁郁,耷拉着头上的呆毛软瘫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卫容的衣带。 好难过的样子。 系统哭笑不得,看着他软哒哒的模样,又止不住生出几分喜爱来。 还是个孩子呢。 想的太单纯,已经过了两个世界,还没有摸清,那些人除了他是谁都不要的。 早在第二个世界刚开始,系统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辰,陆离盏,虞容文,无论行事风格还是习惯,这三个人竟然和第一个世界里的那三个人莫名的相像。 于是系统将两个世界的人物进行了比对,果不其然,除却面容,这三个人几乎是第一个世界三人的复制体。 又顺道将这个世界的人对比一下,向来沉稳冷静的系统不禁骂了声娘。 全都一样。 怪不得自己看着这些人那么不顺眼,敢情都是病毒,一个个狗皮膏药般粘着自家的小狐狸。 系统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江姜正昏昏欲睡,听见脑中缓缓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你是江姜,江姜就是你。】 【上天自有造化,而你独一无二。】 【若是不愿,】他恶作剧一样笑了笑,接着道: 【便不要和这个世界的人走的那么近,就好了。】 靖州城是南方和北方的枢纽。商客熙熙攘攘,为利奔波游走,安歇于灯火通明的靖州城。 是以靖州整个州都富得流油,人民和乐,安居乐业。 年前的那场天降大雪,堵塞路途致使粮商难行,缺粮而官贪,百姓流离失所,这才导致了匪类横行,占山为王的场面。 卫容提前到的这几天,跑了好几个民匪所在的山头,身体疲乏劳累,精神上又始终担心着江姜,坚持了那么多天,在见到江姜的一刹那便放松了心神,昏睡了过去。 他将各种事务都安排了下去,等上次剿匪的军队修整了几天,便又领兵了。 江姜被他安置在府邸中,留下了赵铭城带兵保护。 军队浩浩汤汤出发,一去就又要好几日。江姜皱着眉不舍地牵着卫容的手,被男人好生劝了回来。 男人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低声道: “等回到帝都,你便是我的皇后。到那时,我们便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站在江姜身后的墨子书眼眸骤然阴沉下去,垂在腿侧的手握紧,又缓缓松开。 他看见那边纤瘦的少年红着脸,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好。 饶是失忆了,自己竟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么? 深夜,月黑风高。 江姜躺在软软的床上,望着窗外高悬的月,心中坠坠。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抓了 抓头发,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吨吨几口入胃,小孩精致的面容忽然被火光照亮。 他骤然从半开的窗户看去,见是一处偏远的厢房着了火。 远处有人的喊声,守在房门外的侍卫被江姜的动静吸引过来,在窗户外面安慰他: “小公子,您且不要担心,那边的厢房是偏院,烧就烧了,没有人住的。” 江姜愣愣点头,感觉这人的身影有些陌生。 他扭头要上床,白嫩的脚刚沾上床边,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那粗粝的声音道: “但若是烧了狗皇帝心尖上的美人,那便大大不同了。” 下一刻,他的视野陷入昏暗。 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照在软倒在地上的人身上。 江姜头痛极了,摇着头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条细布遮住了视线。 脚步声很多,一声又一声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吵得他头更痛了。 “……这便是二当家抢来的美人?” “那狗皇帝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 “闭嘴。” 粗狂浑厚的声音响起,说着淫荡下流话的土匪们噤若寒蝉,整个场地顿时静的连呼吸都听得见。 江姜被遮挡在布料后面的眼眨呀眨,听见又重又缓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朝后瑟缩,直到后背抵住了墙根。 他听见那人的笑声粗浑,带着恨意: “好奢侈,好淫秽,贪钱银,贪富贵。” “天下坏事都叫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做了个一干二净,偏不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条活路。” 男人盯着少年稚嫩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冷笑了一声,对手下人嘱咐道: “看好他,狗皇帝来了,正好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