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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起斜影的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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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疮百孔的叶子随世间风流浪, 泛红的云层伴着相舞, 没有尽头的南天门, 乌拉诺斯圈着淡黄亮在头顶, 月亮爬了上来。 我攥着发凉的手机坐在吊椅上,享受着毛毯的柔软。 望着远处念咒语。 马利蚂眯轰!马利蚂眯轰!轰!轰!轰! 轰大爷啊轰! 我揪着头发暗骂自己大傻逼。 等着谭云希的电话开始行动,等得我都枯萎了。 我喝了很多水润喉,已经准备好情绪随时哭一场。 谭云希发来短信说九点十五分准时行动。 九点十五分,够我去放个水的时间了。 九点十五分,拨打今晚行动对象的电话。 “喂。月月。”通了,演员上线! “叔!啊!呼,呼。啊…啊…” “咋了?咋哭了?”谭叔叔在那头着急的询问。 “啊…我就是怕黑,头疼,头疼死我了!” “头疼,头疼我拿刀开个瓢就行了。” “啊,啊??”啊?这,剧本儿不对啊,对手接戏反应不对啊! “哭戏挺好,就这情绪啊不到位。那嗓子得再嘶哑点儿。来,你跟我学,啊!头…疼!”谭叔叔在那儿头给我示范,哈,哈哈。真像啊。 我估摸着计划暴露了。 “啊,啊。好…好嘞。” “行了,别在这儿演戏了。滚出去吧,今晚最好别回了,看见你俩就头疼,哎呦哎呦头疼。” 我放声大笑,开始夸谭叔叔的演技。 “叔,您真聪明。”我对着夜色竖着大拇指传给谭叔叔。 “九点十五,十五。刚那短信杵我眼跟前儿发的,我再装作看不见那不是侮辱你们吗?” “什么叫侮辱我们呐,您真有意思!”谭云希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随着乒乓的声音,估计在收拾行李。 “诶呦,我该打。忘了不能歧视残疾人士了。” 残疾人士?这老谭又埋汰我俩呢。 我嚷着:“哪儿残了?两朵花儿立着呢,漂亮的不行。” “脑残!我养出来俩小脑残!行了,希希出门儿了,你俩汇合吧。我去练演技去了。” 我说着好,准备挂电话。 “月月,等两天儿找叔叔聊聊。教教我演技。” 谭叔叔想我了,想我的状态。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吃药了,睡得也行。 得去一趟,让他把心放肚子里。 “好嘞,谭导!小的开学前必去一回。” “行,别喝太多酒啊。退下吧!” “喳!” 挂掉电话后笑容依然绽放,像是忘了保持面瘫。 谭叔叔说他养的,我跟谭云希都是他养的。 他带我看病,带我吃饭,带我过年,给我买衣服,我是他养的。 他不知道靳知言的丑态,我也不愿意让他看透。 看透了又怎样呢,他会心疼。 心疼过后帮我申冤。没有证据,怎么申呢? 自己都办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给在意的人添堵了。 收拾着行李,拿上零食出门儿! 踢着个拖鞋上江愈家。 出电梯就看见他杵在门口儿插着兜望天花板。 右半边侧脸隐在灯光里与左半边的笑容作对抗。 “江。” “嗯?” 他转过来像是忘了保持笑容。 我透过冰凉的距离抓住了真实的江愈。 高一的某个晚上我回到家看见对面的门儿没合拢, 哭声也没收拢上。 那天晚上,知了在哭泣,忠于夏夜星辰。 一枚太阳也在哭泣,光芒一路飘坠。 夏天的第一场雨随之飘散,为雨夜的少年带来一场温柔哑剧。 他的心事为这场雨打着节拍。 我们公认的小太阳,下雨了。 江愈说完嗯以后像是反应过来,赶忙挂上笑容接我手里的东西。 “江,变丑了。” “诶呦,可别这样儿说啊月儿,我生气啊!” 进到屋里,我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他。呼出一口气把所有的都呼出来。 “嗯,笑的丑。” “是吗,是吗?”他渐渐的放下嘴角。 对着我呢喃,是吗,是吗。 是!别笑了!心里想着但没说出来。 他也知道是,就没必要说了。 “月儿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他的药,看见他去挂心理科,看见他哥对他拳打脚踢,看见他像个砖头躺在地上不动。 他问的什么? 不管问的什么,我都看见了。 “咱俩 一块儿去跟谭叔叔聊吧,还能仨人一块儿喝酒呢。”我倒杯水递给他,捧着西瓜对着他笑,像是个喜欢酒的二流子。 等了很久,等到电梯声音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随着谭云希的关门声,他开口说了好。 我再次攥着手机等电话。 裘梦上午就出去了,找思凡哥。 我们知道,哥不愿意让我们看见,所以都没去。 就派了裘梦。 可人没回来,电话也没回一通。 不敢拨过去怕打扰他们。 我哥在做大事儿呢! ——“裘梦,我在江愈家睡,回来了就来这儿找我呀!” 发完信息也是给自己打了针安定剂。把铃声开到最大,放在手边,像是不经意间总是碰到机体。 江愈站在篮球机旁边儿一投一个准。给冷清的空间添点儿实质性的存在。 谭云希抓着手机踌躇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按下去拨号键。 我哥有好几个电话,但我们知道的只有一个。 没人知道,就像没人知道我哥从哪儿来一样。 他就像专门儿给我们收拾烂摊子的清洁工。 还戴着冤大头牌儿的帽子。 “戴个帽子。诶,咋样儿?”江愈顶着个漏气儿的篮球凹成西瓜皮的样放头上。 保持这个造型打开了工作室的灯。 有个小舞台,按动开关闪光灯打下来一瞬照透空有的皮囊,江愈开始往身体里充能量。 “拖起斜影的白浪, 洗濯闲暇时光, 立在时间漩涡的中心点。 慢慢的, 吹来一张面具, 慢慢的, 往丛林里走去, 慢慢的, 看见年老的细纹。 慢慢,我去哪儿寻你。” 一曲完毕,望着江愈紧闭的双眼,我也能看得透。 思凡哥说:“江,别笑了。”在去年他生日的时候他做了完整的自己。看着我们玩闹,没有再笑。 但那天分别时他还是笑了,那么夺目,阳光。 思凡哥当时拍着他的脸说:“小太阳回来了。” 回来了,这次回来的久一点儿吧。 我扯着嗓子尖叫,跟谭云希我俩一人接一句。 “诶呦!”“呦!谁是漫漫呐。”“哪个an呐!” “诶呦,谁知道呢。那要不改个名儿?快快?” “快个屁!话说漫漫,您啥时候儿把书给我送回来啊,都借去一年了也没见你做出个巧克力来。有点儿慢了啊。” 你懂巧克力吗?你不懂巧克力! 谭云希借给江愈那本书就叫《你不懂巧克力》。 “书名就是我不懂巧克力,那我不得跟它掰扯掰扯,让它瞧瞧我多会。”诶呦,行,您帅您说了算。 说到帅我突然想起那个小惊喜。 我们仨脑袋凑一块儿盯着一个手机。 “江,准备好了?一个大惊喜!” 江愈挑着眉看着我笑,眼睛里的星星往外冒。 就差拿塑料袋儿装起来去卖钱了。 谭云希在旁边儿猛吸一口气说着准备好了,来吧。 来?来! 当当当当! “世,纪,佳,缘?” …… “这,啊。这,啊。啊…” 不对啊,这表情不对啊,惊喜呢?喜呢?怎么就剩下惊了呢! 谭云希稍微反应过来,拍着我的肩说:“怎么有这么聪明的小孩儿呢!大聪明!” 这损我呢吧? “月儿,那啥。哥谢谢你啊。诶呦真感动,我瞅瞅有人喜欢我吗?” 话说到这我就有的说了。要说人长得帅就是招桃花呢,完全属于万里挑一了。 “诶,这个这个!这不错,江你瞅瞅。你喜欢的型儿。” “嗯,是不错。就这名儿,苏奶奶?” 我看他憋着屎的表情我都替他难受,但他又不能拉出来,他要怪我我就耍赖皮! 属实是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儿这一层次。 我把手机扣上,躺平。看着头顶的投影,照亮一抹笑。 “江,我想有个人陪你。” “我有你们。” 有我们?对啊,有我们。 头顶的翠绿发光,扫描着记忆磁片,定格这一年的葱郁。 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昨晚是拎着西瓜爬珠穆朗玛峰了吗? 打开手机看见很多条消息提示。 裘梦说:——“今天回,月月,等着我们。新的一天开始,小月亮睡个好觉。” 看来昨晚睡的好全都是靠裘梦了,嘿嘿,我要乖乖的在家等他。 我,这是油漆糊眼睛上了? 估计也糊靳知言脑子上了。 他怎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啊对,他本身就没脸没皮。 一泡马尿罢了。 我打算回对面儿取点儿东西,拿江愈的食材,我家的厨具来个大餐! 悄摸儿的出门,生怕吵醒他们。 “叮咚”一声,门锁了。我想再打开,可时间也不够了。 靳知言站在门口儿朝我扑来,捂住我的嘴用胶布缠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我脑子也来了一拳。 我大力挣脱,掐他的脖子,踢他的下体,毫无作用。 或许是有用的。靳知言拿我的卡开了门以后就把我使劲儿往下扔。 我挣扎的手指用力挥动,被冰凉凉的摄像头完全摄取。屏幕前,有人看得见吗? 开始了,又开始了,粗麻绳勒坏我的皮,我的不配合它也给了我惩罚,手腕渗出了血丝。 “你是我的种,你叫,靳无月。” 一块块石头往肚皮的正中间砸,盖过所有声音,我在心里数数。 到底是几下,我以后要还回来。 刚刚最后丢失的冰凉触感给了我安抚,手机紧急求助成功了,我的小老虎会来接我的。 带多点儿人,拜托不要一个人,叫上警察吧,叫上英雄。 眼睛睁不开,我透过罅隙看上方亮着的红点点,难以察觉的红点点,是当初靳知言装的摄像头。 它在运作,我,有证据了。 妈,我们能申冤了。 “月月,你跟妈妈很像。我们三个那么像,永远都不能分割的。” 他开始用手抚摸我,阴森的气味儿滑过我整张脸。我无声的笑,在心里讥笑这泡马尿。 “爸爸说到做到,永远都会把月月给,拖回来。” 啊…!痛感让我睁大双眼,猩红的刀片来源于我。 小刀割开了我的保护层,他蘸取我的红墨水,一笔一画刻我妈的名字。莜。 我,没流泪,是个乖孩子。 “月月,爸爸爱妈妈。我喜欢的所有事物都与她相像。你理解吗,这种爱。包括你,跟她那么像。” 混沌间像是真的瞧见了我妈,她伸着手说:“月月跟妈妈走。” 我在黑暗中迷惑,那,裘梦呢。妈妈,带上裘梦。 “我们去天堂,不能带上裘梦。” 天堂啊,是个好地方。 但,不属于我。 倘若死了,也只是从这个地狱落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月月,在这待着吧。楼道的监控是拍不到的,别忘了,我是户主。睡一觉吧,乖孩子,以后都睡在这儿。还有,裘梦,也赶不回来了。不自量力的毛孩儿,能跟我斗吗?” 我,想睡。 睡着了就能跟裘梦约会了。 裘梦,好像在叫我呢。 开着挖机,砸着墙角,推开废墟。 来接我。 睡着了梦里真的有裘梦。 “月月,月月,月月。” 发抖的嗓音贴着我,我想说我在。 但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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