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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巳时初。
一辆宽篷马车拐过街角,悄悄驶向熊津城中一处望族的大宅。大宅偏门前,两名仆人见马车来到,快步迎上,打出手势,将马车引到门旁拴马桩前;另有一名仆人将侧门推开一道缝。车夫没有动,警惕的打量四下,确认没有危险后,方才缓缓将车停下。
马车中,方文君道:“世叔将我劝来此处,又不随我一同进去,此中关节,叫人想不明白。”
祢植坐在方文君对面,尽管他也深知作为朝廷重臣,孤男寡女同处一车多有不妥,可非常时行非常事,也顾不上许多,只道:“此中关节,去了便知。世叔我为官多年,从未害过一人,贤侄女大可放心。”
方文君道:“我倒要看看,世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完,戴上纱冠,轻轻拉开车门,用手遮了遮阳光,钻出马车。仆人连忙上前,跪倒在地,身体放平,竟是要她踩着脊背下地。方文君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多少年了,还是这等作威作福的做派,一点长进都没有。
祢植坐在车中,从车窗缝隙中目送方文君走进偏门,伸手从车座下拿出一只锦盒,轻轻拍了拍,这是他为下一步行动准备的道具,只消那人见面时依计而行,锦盒里的东西便能发挥妙用。
一刻钟后,方文君被两名侍女带到了一处僻静的花厅。小小的花厅,布置得精巧别致,花草盆栽、窗格竹帘、藤椅木凳、香炉茶具,甚至连鱼缸中的水草、花厅外藤蔓,都经过精心的修剪,处处透出主人的情趣与品味来。最让人惊叹的是,花厅的四角,各放着一只雕花长筒,筒身上的雕花是镂空的,不停的向外溢出丝丝白气;走近看时,才会发现长筒中填满了冰块,丝丝白气冰寒彻骨,将花厅净涤得凉爽宜人。
侍女退去。方文君在树桩制成的木凳上坐下,摘下纱冠放在一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在唇边一碰,酸爽可口,居然是酸梅汁。
“比文君楼的还是差些。”方文君暗道,心想我这个客人都到了,主人怎么还不现身。正在不满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叫道:“文君!”
方文君回头望去,竟是元鼎!
元鼎心跳加速,七分兴奋,三分忐忑,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本想就势将佳人揽入怀中,顺带像梦中那样来个热吻,不想方文君突然抬手,伸出食指,点在他肚子上,道:“咦,瘦了嘛!”
元鼎的突袭计划在这一戳之下土崩瓦解,先前想好的种种全都派不上用场,只好饱含深情的说了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方文君“噗嗤”一笑,手指在元鼎的肚子上画了个圈,道:“小马快也会花言巧语了哦!”
元鼎看得一呆,本想搜肠刮肚多说几句情话博伊人欢心,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比起沙公子来还是差远了。”
方文君收回手指,嗔道:“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提沙公子作甚?”
“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暗示……”元鼎胡思乱想间,一把柔和颇有磁性的男声道:“哪个沙公子啊?”
方文君面色一沉,心想他怎么来了,不过还是努力保持平静。
元鼎心中无名火起,哪个不开眼的来打扰我跟文君小别重逢说情话,回头一看,只见来者头顶翡翠冠,身披蜀绣袍,腰束白玉带,手持象牙扇,眉目清朗、面容俊秀、肤色白皙、身段高挑,端的是温润如玉,风流翩翩佳公子。如此姿容,在常人眼中自然是惊艳赞叹,可落在元鼎眼里,竟成了比沙公子还不堪的无良小白脸。更可恶的是,这厮一来就盯着方文君看;祢植那老家伙,难不成是故意这样安排,好让他们比一比,当面竞争一番?
来者注意到了元鼎目光中的敌意,摇了摇扇子,道:“这位便是元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你是何人?”元鼎问道,一只手背在身后,已然握成了拳头。
方文君瞥见了元鼎的拳头,眼珠子一转,面露愠色道:“怎么是你,又来纠缠我作甚!”
元鼎一听,勃然大怒,他本就最讨厌老白脸、小白脸,什么沙吒昭明、沙吒相如、扶余隆的,现在又冒出个纠缠不休的来,偏偏这些老白脸和小白脸还一个个都往文君身边凑,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给他们点厉害看看,方能平民愤、振朝纲,廓清寰宇,重归朗朗乾坤!
想到这,元鼎跨步上前,一把抓住来者胸前衣襟将他提起,右手拳头高高举起。来者大惊失色,挣扎道:“你想干什么,文君,快叫他住手!”
方文君冷哼一声,道:“元公子,他当年可欺负得我很惨哦!”
元鼎心想你这厮居然还欺负过文君,这还了得,直接将他扔了出去,又一个跨步跟上,飞起一脚,正中其胯。
“啊!”来者一声惨叫,坐在地上连连后退,道,“文君,当年都是我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回来……”
元鼎一听更了不得了,居然还自称哥哥,还想文君回去,当即抬脚就要重重踩落。
“这位壮士,脚下留人!”方文君急忙出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