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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余泰面色微变,元鼎的武力他是知道的,比沙吒相如还要强悍些;可方文君进宫他却是从未听说,难道说老头子临了还要再风流一把,牡丹花下死?
元鼎道:“百济危如累卵,却未必没有机会。殿下若是不甘等死,大可一听。”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扶余泰挥挥手,示意护卫们退下,径自随元鼎前往雅座。
“想翻盘吗?”元鼎的第一句话就镇住了扶余泰。
“机会有,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元鼎侃侃而谈,全然不像是在跟个王子谈话,倒像是一个山贼在教公子哥怎么干坏事。
扶余泰很想大喊你个大骗子少来忽悠我,可思绪却不自觉的被带走,几分不甘,几分怀疑,几分警惕的继续往下听。
“你爹跑路了,你就自立门户!”元鼎直接抛出了办法。
扶余泰目瞪口呆,这也行?
元鼎道:“扶余隆有什么本事,一个只懂吹拉弹唱拍马屁的懦夫罢了!”他在大唐时就看不上这等公子哥,加上方文君的原因,就更讨厌扶余隆了。
扶余泰深以为然。
元鼎道:“什么都不做,百济现在听你爹的,将来听扶余隆的,你算什么?亡国之人,一文不值!”
扶余泰心头一震绞痛。
元鼎道:“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光脚不怕穿鞋的,何不赌上一把?自立为王,战后分赃,你才有说话的份儿。你爹逃得匆忙,能带的人不多,百济大部分官员还在泗沘,你的威望才能摆在这里,登高一呼,士民皆从,大事可为!至于你爹和扶余隆,他们才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你在泗沘城坚持得越久,威望就越高,本钱就越大。”
扶余泰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相比给柴哲威和金仁问送女人,元鼎的话犹如一剂毒药,更能让人疯狂。
“我凭什么相信你?”扶余泰问道。
元鼎往后靠了靠,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道:“你能有此问,就已经相信我了。”
扶余泰面露杀机,道:“你是大唐派来的人。”
元鼎抿了口酒,道:“他们说我更像马贼,专干无本的买卖。”
酉时,黄山原,新罗大营。
十几名面扑粉底、身着华丽武士服的花郎团少年站在营门处,等待同伴归来。
夕阳余晖中,又一匹战马奔回。与前次一样,马鞍上驮着一具尸体。
少年们围上前去,从马鞍上抬下尸体,有人放声痛哭,有人大声叫骂。
金庾信等人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金钦纯道:“还要继续吗?他们可是国家的未来!”
金庾信摇摇头,道:“国家的未来,在我们手里。没有我们,他们哪有未来?
“那你就让他们去送死?”
“看到士兵们的神情了吗?”金庾信道,“在他们看来,我们,还有花郎团,都高高在上,打赢了,胜利是我们的,战利品也是我们的;而他们,只要去送命就行了。现在,这些孩子明知是去送死,还一个接一个的冲出去,他们会怎么想?”
金钦纯道:“他们会想,我们的元帅真是个傻瓜!”
金庾信干笑两声,道:“只要能打赢,当傻瓜也没什么不好。”
“哒哒哒!”又一个少年手持弓箭,翻身上马,冲向百济大营。
金官昌站在不远处,在雪白的武士服外披上软甲,戴上了象征花郎团的羽冠,一手牵马,一手提枪,缓缓走向营门。
在他身后,金品日扭过头去。让花郎团子弟兵出战是大帅的意思。金官昌有伤,本可不必出战,可他却说,三个好伙伴都死了,今日出战,便是一赌生死。
“哒哒哒!”没过多久,战马奔回,马背上还插着两枝箭。少年的尸体在离营门数十步外跌落马鞍。少年们飞奔上前,抢回同伴的尸体。
一阵风过,金官昌策马掠过众人,朝百济大营冲去。
营墙之上,阶伯眉头紧锁,问旁边的常永道:“多少个了?”
常永道:“六个了,又来一个。”
金官昌挺枪跃马,朝营墙上的百济守军喊道:“吾乃新罗花郎天团首席战将,金官昌!阶伯老儿,可敢一战?”
阶伯看了看天色,道:“到饭点了吧,传令下去,生火做饭!”
“喔!”百济营中一片欢腾,没什么比一天两顿饭更重要的事了,竟无一人再去关注在营外叫嚣挑战的金官昌。
金官昌抱着必死之心而来,本想慷慨战死,也好留下英名供后人瞻仰,岂料这群不解风情的百济猪,居然为了区区一顿饭就把自己晾着,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不知道的是,对大多数普通士兵来说,看一个粉面花郎上蹿下跳,不过是无聊日子的一点作料,而几个热腾腾的窝头,才是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阶伯也在啃窝头。与金庾信相比,他更喜欢跟士兵们打成一片,连带着黄山原的将校们都跟着一起啃窝头,拉出来的屎都是绿色的。
常永快步走来,道:“将军,那小子一直在外头骂人,将士们都没法好好吃饭,不如一箭射死!”
阶伯将嘴里的窝头咽下,灌了口水,道:“派几个人,把他抓回来。”
不多时,金官昌被四五个百济兵押到阶伯跟前,头顶的羽冠掉了根毛,脸上的粉都花了,雪白的武士服上全是手印脚印,兵器也不知被谁拿走了。
阶伯坐在小马扎上,打量了面前这个俊俏的后生几眼,道:“你是金官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