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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来越像昭明叔叔了。”沙吒相如嘀咕了一句。
沙吒千福道:“对大唐来说,高句丽是敌人,那是不变的、可控的;而百济是敌是友、何时是敌、何时是友,则是变化的、不可控的。你倒说说看,是前者危害大,还是后者危害大?”
沙吒相如道:“可百济的国力摆在这里,就算再变,又能变到哪里去?”
“如果唐军打来,你何去何从?”沙吒千福道。
沙吒相如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道:“平心而论,真要是被大唐灭了,我倒是没话说;可要是新罗人打过来,我第一个不答应,定然抄家伙干他娘的!”
沙吒千福道:“百济的百姓,可并不怎么支持我们。三韩各族,同气连枝,新罗人会跟他们说,大唐侵略百济,我们新罗是来拯救你们的!”
沙吒相如压根儿就不想跟他絮絮叨叨多费嘴皮子,道:“其一,我不相信大唐会来进攻百济;其二,就算真的打来,我沙吒相如也非坐以待毙之人;其三,你是你,我是我,你是战是降,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拖累沙吒家的人。”
“好,好!”沙吒千福也不生气,只道,“有几分沙吒昭明年轻时的样子。既然这样,从下月起,断了你的月供如何?”
沙吒相如虎躯一颤,道:“不要……”
文君楼,包间。
方文君平静的坐在桌前,灵巧得摆弄着茶具,控制煮水的火候,一边小心翼翼将茶饼研碎。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文士,道:“贤侄女的茶艺果真是行云流水,让人睹之忘忧啊!”
方文君微微一笑:“世叔这时辰到访,不是跟我探讨茶艺的吧?”
中年文士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道:“我想知道,离开百济的那几年,贤侄女去了哪里?”
“大唐。”方文君不假思索道。
中年文士稍见错愕,没想到她竟如此坦诚,道:“大唐,中原,果真是好地方啊!”
方文君道:“世叔若是想去,自然也去得。”
中年文士苦笑摇头,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家族,都在百济,又岂是想去就能去的,只道:“当年我若是坚持——”
“那便没有今日的一切了。”方文君接口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何必再提?世叔此来,怕是为了将来吧?”
中年文士心想这女子果然明犀,若是男儿,必当有一番成就,道:“我亦知晓,贤侄女的身份不一般。”
“那又如何?”方文君像是在明知故问。
中年文士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时局即将大变,贤侄女可有准备?”
方文君道:“当然有了,我早就吩咐人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了,唐军来了倒还好,要是让新罗人抢了本姑娘的全部家当,将来拿什么当嫁妆?”
中年文士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知她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相信她是在装不明白,可说得偏偏又是实情。
“世叔不会想反水吧?”方文君突然问道。
中年文士面色一变,年轻人还真是敢说啊,勉强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方文君道:“不看好百济?”
中年文士摇摇头,海东各国,除了高句丽,就没有哪个国家能承受大唐全力一击。
“那我更要走了。”方文君的一句话,险些把他噎死。
中年文士想了想,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省得被这小女子绕来绕去牵着鼻子走,道:“唐军到来之前,你这颗安插在百济多年的棋子,总该动一动了吧?”
方文君美目一瞬,道:“世叔说我是大唐的奸细?”
中年文士笑而不答。
“那为何不去报官?”方文君眨眨眼道。
“报给卫士佐平大人吗?”中年文士故意道,一脸好笑。
方文君装出警惕的神色,道:“你在钓鱼。”
中年文士道:“钓你背后的那条大鱼。”
方文君撇撇嘴:“我背后只有一对花瓶,没有鱼。”
中年文士道:“花瓶上画着鱼。”
方文君轻笑:“还是花瓶。”
中年文士道:“我只想保全我的家族。”
方文君道:“我是个买卖人,跟我谈事,要有代价。”
中年文士道:“你开价。”
方文君道:“我可以告诉你谁是能帮你的人,可有一个条件。”
中年文士道:“请说。”
方文君道:“事成之后,你要保全文君楼和国色天香两处产业。”
中年文士道:“为何不是,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