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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望月楼,元鼎只身赴会。
别院门口,白衣道琛很认真的打量着元鼎,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唐人,身上有种难以名状的气质——自信、倨傲、谦和、内敛,或许都有,让人生出若即若离的感觉来。道琛对大唐、对唐人的态度与师父沙吒昭明不同:在沙吒昭明看来,不论是前隋还是大唐,就像是一座高不可及的大山,让百济、新罗、倭国等海东小国高山仰止,只有敬慕和学习的份儿;高句丽在最强悍的时候,也几次被中原王朝打得险些亡国。因此,沙吒昭明不论在僧在俗、有意无意,每每把大唐的东西带到百济、教给百济人,让百济在海东各国中保持经济文化的领先地位。道琛则不同,他不像沙吒昭明这般理想化,童年便亲历惨烈宫变的他,对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高句丽、新罗、大唐,百济的每一个邻居,最终目的都想吞并百济这块肥肉。百济在经济文化上确实领先新罗和高句丽,更别说倭国和耽罗了,可文化昌明有用吗?百济依旧是半岛三国最弱势的一个。中原王朝一旦统一进入盛世,便不可避免的要向外扩张,百济人赖以为屏障的大海,其实根本不能阻挡什么——前隋水师就曾两次杀到平壤城下;唐太宗远征辽东时,也有人建议从海上夹击。百济现在联合高句丽、压制新罗的国策从表面看没有错,可根子上却忽略了大唐的威胁。半个月前太子扶余孝震惊朝堂的大唐威胁论,便是出自他手,经由沙吒昭明递到扶余孝案头。正是道琛坚决反唐的态度,让沙吒昭明找到了帮助扶余孝对抗其它王子的抓手——只消站住国家存亡的大义名分,便可秒杀其它任何鸡鸣狗盗。
“你一个人来的?”道琛见元鼎只拿了把横刀,并没有把小细带在身边,心下便有些不快。尽管师父只是让他去把元鼎请来一叙,并没有提出交换人质的要求,可道琛依旧自作主张加上了这一条。人质在那边,终归不安全。
“以能忍大师的气度,该不会把区区一个侍女的生死放在心上吧?”元鼎揶揄了一句。他若是真的去跟二王子或沙吒相如把小细要来,那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会让扶余泰看轻。若真是沙吒昭明提出交换人质这等没水平的路数,也跟他曾经世子、一代高僧的身份太不相符了。
道琛为之语塞。从拿下小黄,到提出以他为人质要挟元鼎,继而打击扶余泰一系,到最后变成交换人质,都是道琛一手经办。沙吒昭明对此不置可否,还表现出几分不屑来,只是放手让他去做。可道琛还是做了,身为弟子,那些师父不方便、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自然要由自己出面。不过元鼎居然知道师父还俗前的法号,倒是让他颇为意外,更坚定了此人心怀叵测的看法。
元鼎微微一笑,道:“道琛师父丰神俊朗,只可惜——”
“可惜什么?”道琛素来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接口问道。
元鼎摇了摇头,装模作样道:“只可惜眉心有山纹,虎目露凶光,杀机太重。”
道琛心下一凛,这个家伙,居然还会相面。不过他终究是修行中人,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道:“没想到先生还会看相,那不知今日望月楼之行,是凶是吉?”
“祸福暗藏,吉凶难测。请。”元鼎点到即止,没有过分刺激他。
“请。”道琛做了个手势,领先一步,在前引路。
走进院内,元鼎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是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双手负背,正抬头端详院里的那棵樱花树;坐着的是小黄,嘴上被勒了一块布,手脚也被绑住,看到元鼎后用力挣扎了几下,表示自己还活着。元鼎见他耳目不缺、四肢俱全,便稍稍放下心来,微微点头,示意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