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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阶伯高喝一声,整了整身上的武士服,转向帐幕。
“哗啦!”帐幕被重重揭开,两名信兵“扑通”跪倒在地,其中一人双手高举,递上鸡毛急件,大声道:“将军,兵官佐平大人发来的急件!”
阶伯一把抄过信筒,扯下鸡毛,撕开封条,先看了眼落款处兵官佐平官署的大印,再回过头去一扫正文——新罗集结大军,正向黄山原方向运动,意图不明。令将军阶伯和监军扶余义慈率五千人马南下,驰援东部边境,防范新罗入侵。
阶伯将急件递给扶余义慈,问信使道:“佐平大人可曾调动其它驻军?”
信使道:“还有熊津城的驻军。”
“多少?”阶伯追问。
“五千。”信使道,“佐平大人说地方盗匪众多,最多只能抽调五千人。”
阶伯神色缓和了些,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信使走后,扶余义慈道:“迟不来早不来,现在来调兵。白马江大营一共才六七千人,一下调走五千,剩下的人如何拱卫扶苏山城?”
阶伯陷入沉思,他也觉得这道命令来得十分蹊跷;可是从手续上看,又毫无破绽,让他不可能直截拒绝。
“山雨欲来风满楼。”扶余义慈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力感。尽管身为监军,与好友阶伯一起掌握着这支精锐的野战军,可他仍不愿看到国家因为王位之争陷入动荡。我和兄长,到底谁更适合百济?这是扶余义慈始终在思考的一个问题。相比锋芒毕露、锐气逼人的兄长扶余义勇,扶余义慈给人的印象并不深刻,经常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以至于很多朝臣依旧对扶余义勇念念不忘,然后把这份怀念投射到扶余丰身上,希望百济能出现一个强势的君主,继续中兴大业。他研究过中原王朝和高句丽的历史,发现一旦连续出现两代雄主,那么这个国家极有可能在不停的折腾中由盛转衰、分崩离析——譬如隋文帝和隋炀帝。而大唐之所以能三代而蒸蒸日上,是因为开国皇帝李渊才具平平,人又很懒,大小事情丢给儿子和大臣去做,开国几年没怎么折腾;太宗皇帝雄才大略堪比隋炀帝,可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隋炀帝能放不能收,折腾无止境,太宗皇帝却是收放自如,不论在哪方面都让国家处在一个可以承受,且不断积累的状态下,十几年前御驾亲征高句丽,也不过只动用了十几万人;到了高宗朝,高宗皇帝本人也比较懒,除了在家务事上执拗的很,其它大小的国策基本延续太宗朝,突厥、吐蕃、契丹、高句丽,今年打这个,明年打那个,每战多则十万人,少则三五万人,从不过度消耗国力。反观百济,父王在位四十年,跟新罗纷争不断,国内也是大修城池宫殿,光一座凤凰台,便耗去钱财无数。现在的百济貌似中兴,实则疲弱不堪,真要让扶余义勇即位,少不了又要对新罗动手,国家根本承受不起。百济最需要的,是用灵活的外交手段,让自己处于一个平稳安全的环境下,用十年积聚国力,再寻找机会夺回被新罗占据的汉江流域。
扶余义慈觉得自己找到了调理百济的方子,而想要让这道方子贯彻下去,手里就必须有权力;想要获得权力,就不能让善花王后那一系的人拥立扶余丰。那个黑齿沙次,上次没有接受自己的暗示,想来已经投入善花一系,准备对王位动手了!想到这里,扶余义慈道:“你不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要支开我们?”
阶伯将急件往棋盘上一拍,用手指敲了几下,道:“既然有人想我们走,那便将计就计。来人!”
信兵揭帐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