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卿走的这些日子,沈怀安表现得非常安静。他似乎知道虞楚不会让自己下山,便也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
小谷总觉得沈怀安哪里怪怪的。
虞楚在的时候,他和过去一样健谈,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可当他一个人独处时,沈怀安便表现得过去安静了。
他过去似乎总是风风火火活力十足,除了打坐之外,总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小谷过去觉得大师兄像爸爸,二师兄像哥哥,因为沈怀安总是带她玩,带她疯,他们去浅水区捕鱼,在山林里抓兔子、对陆言卿恶作剧。
可如今,沈怀安却安静了下来。
他一个人依靠在床边看书,或者坐在悬崖边发呆。
如果虞楚不在,沈怀安能一天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谷绞尽脑汁,她偷偷藏在沈怀安必经之路的附近跳出来吓唬他,沈怀安只是笑笑,摸摸她的头。
小谷把沈怀安早上写的毛笔字收起来,然后告诉他,他认真写的字被她撕掉了。沈怀安也不生气,没有过去那样孩子气的过来抓她,只是说了声没事,就真的没下文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小谷抱着剑去求沈怀安教她,还说了一堆他的好话,过去沈怀安这个武痴肯定会很高兴的,可如今他只是轻抿着嘴,摇了摇头。
沈怀安白天都是安静的,只有在遇到虞楚时,才像是过去一样笑嘻嘻的样子,这种反差让小谷心中更难受了。
可你说他想不开,也没有,每天照样训练看书吃饭,只不过就是不吭声了而已。
小谷去找虞楚,虞楚听了她的讲述后也有点头疼。
“他必定会有些不对的。”虞楚说,“他才修仙三个月,自我认知恐怕一大半还是凡人。被人差点打死,谁都会情绪不好。他又是被人阴谋至此,恐怕心中还在和自己较劲。”
“那,那怎么办?”小谷害怕地说,“他不会一辈子都这样闷闷的了吧?”
“那就只能靠我们三人一起努力帮他了。”
山下,云城。
陆言卿端坐于茶铺中,他一袭白衣金纹,修长的手指持着茶杯,桌子上摆着一把长剑。
他每日都坐在不同的店铺的角落座位里,一坐便是一整天,却没有店家小二上前问询。
今天已是第十五日了。
陆言卿在茶铺中闭目养神,脊梁挺直,像是一尊雕像。
与此同时,云城城门外,四个天狗阁弟子笑嘻嘻地聊着天,向着云城的方向大摇大摆的走来。
城门外站岗巡逻的衙役看到了这几人,他眯起眼睛确定是天狗阁弟子,便向着同伴耳语几句,其中一个同伴走进城门,一个乞丐坐在角落里晒太阳。
衙役向着乞丐弯腰说了几句话,乞丐睁开眼睛,爬起来便向着主街跑去。
乞丐来到主街入口,对着卖糖葫芦的老头小声说了几句话,老头拿出一根糖葫芦,弯腰递给一小男孩,便对他嘱咐了几句。
小男孩拿着糖葫芦奔跑起来,又去往里面去找另一个人。
云城虽不繁华但占地面积很大,靠一个人跑是跑不快的,云城百姓一句一句传话却效率更高。
陆言卿端坐在桌边,茶铺小二从门口小跑着过来。
“陆仙长,天狗阁的弟子进城了。”
陆言卿睁开眼睛,他拿起剑,走出茶铺。
这一边,天狗阁的弟子们还在嬉笑聊天,便忽然察觉不对。
他们抬起头,看到附近商家都关了门,本城百姓商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连路上的其他门派弟子也都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们四人。
天狗阁的弟子正有点疑惑,其中一人赶紧碰了碰鹰钩鼻。
“师哥,那个、那个是那小子的师兄吧?”
鹰钩鼻抬起头,便看到陆言卿一袭白衣,手中提着一把剑,站在街道的中间,那双俊美的眼眸此刻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他们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而已,看到陆言卿顿时都有点腿打颤。
“你,你这是何意?!”鹰钩鼻开口道,“这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堵我们的路是要作甚?!”
陆言卿垂眸。他知道,大部分路人和其他门派的弟子都被云城百姓带到道路两边关门的店铺里藏好,此刻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眼前。
“你天狗阁四人在云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十五日前更是堵住我刚入门修仙三月有余的师弟,以大欺小,使得他生命垂危。”
他拔出长剑,寒光立闪。
陆言卿抬眸,看向对面四人,冷声道,“既然胆敢伤我师弟,那便付出代价吧。”
天狗阁四人便知大事不好,他们转身向着城门逃去,却忽然一齐停住脚步,只见一步之差,陆言卿的剑气划破石路。
这一剑若是落到头顶,估计半片脑袋都会没了。
四人一看无法逃跑,干脆故技重施,一齐转身投掷特质毒粉。
天狗阁修仙不行,这些年便是靠着这样的旁门歪路暗伤其他修仙者,再抢其宝贝,鹰钩鼻的那一瓶高级妖兽的蛇毒也是这样来的。
可他们的把戏对陆言卿无用,陆言卿手指一捏,周遭空气都被真气震动,毒粉反而向着反方向涌去。
四人用毒自然平日服药,所以没被影响。他们看到毒也没有用处,只能硬着头皮拔剑向上冲。
他们四人连对付沈怀安都没资格,更别提对付更高阶的陆言卿了。
陆言卿明有一招制敌的实力,但他心中仇恨难忍,不想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虞楚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要一击击退他们,他们便会立刻跪地磕头求饶,场面倒时定会难看,他也不一定能忍心动用私行。
所以,不用多余的废话,在第一次对打时便要他们好看。
陆言卿是真下了狠手,他剑抵住其中一人的攻击,另一掌转身便击在另个弟子胸口。
他的攻击都被真气包裹,这一掌直接震碎了对方的骨头和五脏六腑,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一次短兵相接,干净、利落、正如虞楚教的那样。
四人被起飞数十米才落在地上,各个都痛苦不已地低吟,爬都爬不起来。
修仙者哪怕是炼气期,只要内丹还在,真气还在流动,便很难死亡,可骨骼被击得粉碎,五脏六腑出血都是极其痛苦的。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嘴角出了点血,可实际上内伤已经极其严重,体内甚至没一个好地方。
陆言卿提剑走过来,四人害怕不已,一边哀鸣一边努力想翻身逃走,奈何用不上力气。
陆言卿一脚踢翻爬着的鹰钩鼻,他持剑来到他身边蹲下,一剑便插入鹰钩鼻的肩膀,鹰钩鼻顿时惨叫起来。
“听说,你本想用毒刃这样伤我师弟。”陆言卿低声道。
他拔剑,殷红的血顺着刀刃向下流淌,他垂眸,又将长剑插下,鹰钩鼻这次只有进气的声,没了出气的声音了。
鹰钩鼻胸口起伏,额头都被汗水浸湿,他虚弱地瞪向陆言卿,眼里的阴毒恨意浓厚得像是乌云。
陆言卿直视着鹰钩鼻的眼睛,他冷冷地说,“那日你问他师兄为何不在,如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