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说还有几年吧。”
刺斛一愣,抬眼看见公子正抬着手玩弄着床上一个长长坠下的流苏,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又让人觉得遥远不可亲近。
“五年,公子若再如这般操劳,五年已经是极限。”
公子的唇间露出晦涩的笑意,生出惑人心眼的风姿,“当年出事时,你说的我只能活十年,如今我活过了你说的期限,这一次,不知能不能活过五年。”
这本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但是他的口气却淡淡的,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刺斛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夫会竭尽所能照顾公子的。”
薛雁随点了点头,挥手让他出去。
他望着床顶挂着着坠子,垂头摸了摸一侧无人安睡的枕头,在薛府中不知何方的小院里,飘散出缠绵悱恻的箫声,一声一声都在诉说着小院主人的孤独寂寞,然而,薛雁随只是将枕头收紧在自己的怀里,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目沉睡,鼻息间都是刘宿的气息,从刘宿离开那日起,他便只能这样才能安睡。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这个女子用情之深,他记得在沧州雪夜里,少女抱着冰冷的尸体一遍遍的喃喃自语,记得中都街道上,她趴在马车上哀怨难过的唱着《狡童》,记得她在冰冷的河水里漂浮着沉溺着,记得她的笑,她的怒,她的眼泪,她的歌声,记得洞房花烛夜她躺在自己的身下,那双眼睛,好像一双未经世事又勾人行凶的狐狸美眸。
已经快是隆冬了,中都又落了一场大雪。
薛府的梅花开了一院子,薛雁随坐在轮椅上,行至廊前,忽然若有所悟的抬头。
院前梅花树上朵朵红梅散发出清幽香味,与白雪相映是极致的色差,然而这样的美景在与坐在墙头的女子相比,那都黯然失色。
那是北昭最负盛名的女子,天生有着动人的歌喉,国中第一的丽色,自她出现在帝国,就无人能够比肩。
薛雁随深吸了一口气,从轮椅上站前来,往前跨出一步,自是在梦中又似是喜不自胜,良久,才伸出一双手。
刘宿唇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脚下一蹬,好像一只归巢的鸟儿飞进薛雁随的怀里,她抱住薛雁随的腰,十分的用力。
一直等到薛雁随感觉的前襟的湿意,捧起女子的脸。
双眼发红的女子似气似怨的含着泪珠看着他,朱唇微启一字一句无比坚定的说着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与君不能久长离,薛雁随,我爱你。”
权势滔天清心寡欲的公子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胸腔中好像有一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他垂头看着女子娇媚的容颜,心中的爱意再也掩饰不了,终于扶着女子的发髻,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娇唇。
卫王薛雁随生前未曾有过官职爵位,死后才被昭敬帝追封为王,但他曾经辅佐过两朝帝王,在世时,所有人都尊称他为公子。
他这一生为北昭所做的堪载史册,但是他与阳平公主的爱情,常常为野史青睐。
公子曾经在朝堂之上公然求娶阳平公主,并以宝剑为定情之物,后来又与公主和离,却不过三个月,又重新迎娶阳平公主。
这其中的曲折真相无人得知,只是北昭女子的心在有了盼头之后,再次破碎。
刘宿在薛雁随霸道强势的亲吻中昏了头,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床上,衣服也脱得七七八八的,自己其实也是很想念薛雁随的,便也就半推半就要与他玩饿狼和小白兔的故事了。
薛雁随的手正要开始为非作歹的时候,很适时的,一缕箫声如诉如泣的传来。刘宿一把推开趴在她身上的薛雁随,无视薛雁随可怜兮兮的眼神,拉过被子盖上,冷声道:“本公主赶了好几天的路,又困又乏,你给我滚远点。”
她哪里是又困又乏了,分明是听到那缕箫声才发作的嘛。
薛雁随也不点破,不再勉强她,只是手钻进被子里,抱住刘宿的腰,贴着女子的身体,十分满足的闭上眼睛。
这是他十分想做的事情,在许多的时候,仅仅是抱着女子,也是一件满足快活的事情。
次日清晨,久等也不见公子起身,常恕不得不带着人进来的时候,才发现阳平公主正躺在公子的床上。
自家的公子其实早就醒了,正支着一只手笑眯眯的看着尚在睡梦中的阳平公主呢。
奴仆们都进来了,薛雁随也起身梳洗,他虽然没有官职,但是早朝却是日日在上的。
“公子,请先让奴婢为您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