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浅看着自己的字,忽然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将那一封任晓楠的遗书拿了出来,细细看了许久。
第二日,云倾浅到了新生战队。
夏侯绝却是回了宫中处理宫中事务。
接待云倾浅的便是尤剑秋和图雅,好茶好点心陪着,云倾浅却是将自己关在了任晓楠的屋子里,不理任何人。
一关,便是一整天。
再等她开门,正巧夏侯绝也回来了。
“听闻公主来了,特意来看看。”夏侯绝面上带着疏离的笑。
云倾浅点点头,“有心了。”
“可查出什么线索?”夏侯绝问道。
云倾浅淡淡一笑,“不可说。”
“难得出来,夏申命人做了茨黎糕,可想尝尝?”夏侯绝笑着问道。
茨黎糕?听到这名字,云倾浅便舌底生津。她喜欢吃这种新鲜的东西,可宫中规矩,她与云满都不能吃这种时节性的食物。云满忍不住,便失宠,她忍住了,所以女皇一开始便将慎刑司和罪人塔交由她。
“倒是已经是这时节了,尝一尝,倒也不负好时光。”云倾浅笑着,跟在夏侯绝身后。
战队中,就算是夏侯绝的院子也是十分简单,不过是一片空地,摆了几把竹椅,一张石桌,便是院子了。
看惯了夏侯绝在密密匝匝的荼蘼花中的身影,云倾浅倒是觉得,这战队中的夏侯绝,更有味道一些。
茨黎糕入口即化,芬芳在舌尖跳跃,云倾浅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中都有翩翩飞舞的花瓣了。
就是这种感觉,太美好了,云倾浅吃了一口便放下。
不可沉迷。
这是母皇对她的教诲,不可沉迷于任何美好,无论是感情还是感觉。tqR1
母皇就是如此,才能凭借女儿身,守得住江山,扩得了疆土,就算如今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也还能保江山稳固。
还剩了一盘子茨黎糕,夏申看着怪可惜的,便道:“爷,我给教官们一人送一块去。”
夏侯绝点点头。
“给教官们一人一块未免有些太少了,我带回去给顾卿九吧。昨日,她没吃什么东西。”云倾浅拉住夏申。
她只是想轻轻试探一下夏侯绝的态度,若他还是从前的夏侯绝,定然不会放过这一个收买教官人心的机会。
“你说,她没吃东西?”夏侯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丫头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的肚子了?现在竟然是怕得东西都吃不下了吗?
“我同你一起去一趟吧。”夏侯绝看着云倾浅道。
云倾浅却是怔怔地看着夏侯绝,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舒服?”夏侯绝问道。
云倾浅叹了一口气,淡淡苦笑,“对,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夏侯绝,你对顾卿九的关心,早已超过你所谓的惜才了吧?”
“女皇拖我好生照顾她。”夏侯绝冷声道。
“嗯。母皇还要你好生照顾着宫里,照顾云京,照顾整个东冥,唯独,漏下了,照顾我。”云倾浅看着夏侯绝,眼睛里浮起一层雾气,“夏侯绝,我似乎,早已给你表明过心迹,你还拖我去帮你喜欢的另一个女人,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听云倾浅如此说,夏侯绝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是紧紧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公主,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夏侯绝的语气中,似乎强忍着怒气。
云倾浅点点头,两滴泪便滑落,“嗯,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再说了。”
云倾浅说完,转身便走,却是背对着夏侯绝说道:“对了,你就不怕,我不放过顾卿九了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夏侯绝冷冷说着,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他分明可以说一句“我相信你”,可他没有。
可就算这样,云倾浅还是放不下,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她可以戒掉吃饭,戒掉喝水,戒掉睡觉,唯独,戒不掉他。
就是十三岁那年,铁树林测试,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千尺凤鸣台,他陪她一步一步走完,御书房千万卷宗,他陪她看完。
一开始,他拒绝她,说“我只把你当做妹妹”。可笑,分明顾卿九这年纪,才是用来当妹妹的。
云倾浅一人不知走了多久,竟是徒步走回了罪人塔。
好,夏侯绝,你说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偏要你看,我是怎样的人!
一盆凉水泼下,顾卿九身上一凉,睁开眼睛,便见一身白衣的云倾浅站在她面前。
“起来,受审。”
顾卿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狱卒拉了起来,一路拉到了审判堂。
这审判堂点满了灯,是整个罪人塔最亮的地方,所以,顾卿九能清楚的看到满堂的刑具。
钉椅、铜面具、各种夹具、铁娘子……顾卿九曾经见过那些受刑而死的人的尸体,触目惊心。
想不到,这些东西,她今天也要体验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