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桩婚事被太皇太后几句话便就促成,伏子钰阴沉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宴席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不闻丝乐声,只听得见耳边夜风掠过的声音。
好在这么一群人里还有个识眼色的人,太皇太后盛宴,总不能让皇上与她在大臣们面前撕破了脸皮,于是,宁贵妃款款从座位上站起,随即宴席间便传来她恰到好处的音量以及悦耳的音色,“今晚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又定下了璃王的婚事,真是好事成双,臣妾恭贺皇上,恭贺璃王。为了庆祝太皇太后的寿辰,臣妾与后宫姐妹们早早就精心准备了礼物,这会儿该是着急拿出来献给太皇太后了,还请太皇太后恩准,许臣妾与后宫姐们向太皇太后聊表心意。”
“是么?”太皇太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抬眉瞧着席间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宁贵妃,从方才她的话看得出倒算得上是个玲珑的女子。“那你给哀家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宁贵妃偏头使了个眼色,便有宫人端着一方锦盒走了过来,由宁贵妃亲自打开了锦盒,锦盒一开,顿时金光四溢,在盏盏宫灯的映照下仿若一件圣物闪着灼灼光辉,“臣妾听闻太皇太后虔心信佛,于是臣妾特意寻来天璃国最有名气的能工巧匠用纯金造出了这尊佛像,并于数月前差人到相佛寺请方丈开了光,有这样一件圣物放在宫里,想来定能佑太皇太后以及我天璃国国泰民安,繁荣富盛。”
太皇太后别的喜好没有,唯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佛祖面前诵经祈祷,自从璃王伏洛辰被分封离京后,她许是觉得寂寞,便信上了佛,这一信就越发不可收拾。
宁贵妃的这尊高僧开过光的金佛,自然赢得了她的欢心。
“哼,不过是舍得花银子罢了,什么高僧开过的光,只是噱头罢了。”君千玫见太皇太后很是满意宁贵妃进献的寿礼,当即皱着眉头,低声嘀咕道。
“娘娘不必担心,娘娘的礼物不比她差。”苏苓闻声,轻声应道。
君千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席间其他妃嫔身上。
又有几个宫的妃嫔向太皇太后进献了寿礼,但君千玫却越来越发现,她倒还是有些高估了这些后宫里的女人,她们送的寿礼唯一的标准貌似除了贵重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心意,可再贵重的东西到了太皇太后眼前,未免太过俗气了些。
除了宁贵妃的礼物能让太皇太后真心的一展笑颜外,对于其他几个宫里妃嫔进献的寿礼只是出于规矩笑着应下了。
与之相比起来,君千玫对自己反倒越发有信心了。
“静妃,你又为太皇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寿礼呢?”一个温软又隐含几分嘲讽之意的声音自某处传来,这个声音君千玫不看就知道是那个她曾经拿真心相待却反遭嘲讽与欺辱的惠妃。
君千玫柔柔一笑,姿态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从苏苓手中结果一方锦盒,踩着细碎的步子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微微欠身道,“臣妾速来喜爱琼花的高贵与圣洁,试问这世间唯一称得上高贵与圣洁之人只有太皇太后您,所以臣妾找来了能人,用新鲜的琼花与上好的和田白玉做成了这只琼花玉枕,这样您即便是在休息时,也能闻到琼花的淡淡香味。”
在场众人很多并不理解君千玫为何会送琼花玉枕给太皇太后,她的礼物与其他宫里妃嫔进献的寿礼比起来着实算不得贵重,也听不出有何奇特之处,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寿礼却叫太皇太后另眼相看。
别人不知其中缘由,苏苓却知。早些时候她曾听炎夜麟提起过,他的这位皇祖母年轻时候最爱琼花,当年如花年纪的她入宫后更是与他的皇爷爷恩爱非常,而琼花便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她如今虽贵为太皇太后,但终究是个女子,对一个女子而言,这一生除了子女最重要外,便是她的夫君最刻骨铭心。
时隔多年,太皇太后不是不再喜欢琼花,只是时间太久,她早已将那段美好又刻骨的记忆埋藏在了心底,君千玫看似无意的一个寿礼,已经足以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甚至连伏子钰也诧异地看住君千玫,凤眸里隐隐藏着几分思量,这个君千玫倒是有些低估了。
“这琼花的确象征着高贵与圣洁,难得静妃有心将这琼花做成了琼花玉枕,哀家甚是高兴。”太皇太后的眼睛里有些微晶亮的颜色,她仿佛看见了多年前初初入宫的自己,那时的她快乐又单纯。
如是念着,太皇太后不禁细细端量起这个心思细腻柔软的女子,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盛着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笑起来甜的像是要将人的心都融化了。听身边的丫鬟说,这个静妃叫君千玫,是君正良唯一的女儿,先前她未见过,如今一见,越发觉得这个女子剔透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