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苏苓反问,语气中是难掩的讥讽之意,“爹身为朝中丞相,竟然妄想一个小女子去说服皇上收回成命!女儿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从在朝为官二十几年的老臣口中听到如此滑稽之谈,觉得不可置信罢了。”
“你……”苏丞相竟然反驳不出一个字。
吴明珠开口了:“苏苓,就算是苏珍害你受伤,你也不能将苏家推上绝路,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皇子妃。”
威胁她?
吴明珠可算是找到一个替苏丞相说话的机会了,若是她以为这样就会渐渐消磨掉之前所犯的错误,简直痴心妄想。
苏苓不怒反问:“别说此事并非由我挑起,就算源头起于我,堂堂的一个苏丞相尚且不能让皇上改变决定,又怎么能指望我?皇上金口玉言,爹跟在陛下身边数十年,他什么性子应该最为清楚,妄图改变决定,是想让我再去激怒皇上一次而株连苏家上下几十口性命吗?”
说到最后,苏苓言辞激烈,句句戳中苏丞相心中所忧。即便苏苓并未顾及长尊辈分,苏丞相也来不及细究,反而深陷她的言论皱起眉头。
苏珍在一旁越听越恼火,对苏苓眼红脖子粗地瞪眼:“苏苓,不想去就直言,没必要拐弯抹角。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将来位份比你高,故此才陷害于我。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你不顾及爹娘养育之恩,把苏府逼上绝路,也别怪我们不念亲情逐你出门!”
吴明珠在一旁看出了苏丞相眉间的犹豫,连忙推波助澜:“你爹辛苦数载,无非就是为了这个家,现在你好了,扶摇直上成为皇子妃,却过河拆桥将你二姐踹下,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父亲的用心良苦!”
吴明珠和苏珍把苏苓的过错都归咎于对不去苏丞相,又故意抬高苏丞相的“精心算计”,不是在他愤怒的基础上再加以挑拨又是什么?
吴明珠刚刚还在威胁苏苓并未嫁娶,现在反倒泼污水,又将苏苓和炎夜麟的婚事当作功劳一样细数,倒也是提醒了苏苓。
苏苓不紧不慢:“娘亲,我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相信没有人比你和二姐更清楚了吧。不过也对,若非是看在三皇子殿下的面子上,皇上又怎么可能让毁掉整个寿宴的二姐只是处以废除婚事的惩罚?到头来,反倒要谢谢三皇子殿下。”
苏苓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没了苏珍的婚事,除去大姐和二皇子殿下既成的婚事之外,只剩下苏苓和炎夜麟这桩和皇家贵胄有联系的婚事。
苏苓在提醒苏丞相,即便他要发泄心中的怒气,也要掌握好度,说直白点儿,苏苓的背后,就是三皇子殿下。
而苏苓这一语即出,也变相地激怒了苏丞相。
苏丞相生平除了忌惮皇上,还从未对谁俯首称臣,皇子在他眼中不过是几个还未深谐官场风变的毛头小子而已。
“苏苓,不要以为你现在妥妥当当成为了皇子妃。你怎么让苏珍的婚事作废的,我就怎么让你嫁不进皇家!”苏丞相当真有些气糊涂了。
苏苓莞尔一笑:“爹,这是皇后娘娘钦点的婚事,又不是我非要嫁。炎夜麟那个废人,谁愿意嫁谁嫁,我可不想被毁一生。”
若说苏苓非要嫁给炎夜麟的理由,唯有一个:她要借他之手离开苏府,远走高飞。
眼下这情况,激将法最是管用,不仅仅针对苏丞相,吴明珠和苏珍闻听苏苓这话,也定当竭力劝阻苏丞相莫要毁坏婚事。
看他们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纷呈,苏苓兴趣缺缺。下马威一时半会儿还管用,可持久战并非是苏苓的本意,她不想和他们周旋过久。
抬脚欲望里走,多名家奴尽职尽责的拦在苏苓面前,面部狰狞,倒真是苏丞相培养出来的忠心走狗。
“苏苓,你一日没有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就一日不得踏入苏府的家门。”
苏丞相不再顾虑良多,下了死命令。
吴明珠和苏珍配合地点头,脸上洋溢的,竟是少见的得意之色。也是,几次三番和苏苓交手,又有几次是全身而退,称心如意的?难得有苏丞相在身边撑腰,更是要好好的耀武扬威一番。
这等的狐假虎威,苏苓自觉好笑。
可还未等苏苓嘴角的冷笑挑起,就见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一脸诚惶诚恐,对苏丞相道:“老爷,二皇子妃来了。”
吴明珠和苏珍面面相觑,脸上尽显不安的神色。
若说在苏府中,她们针对苏苓,贬低她,让她所处境地卑贱尴尬,那么早先对于苏锦,倒也并非全是善意,假仁假义惯了,到现在面对,也不知苏锦的心是向着哪一边。
相较而言,苏丞相倒是镇定的很,调整情绪,整了整衣衫,静等苏锦到来。
苏苓看出其中蹊跷,心中思量,这个未见过面的大姐,究竟是何等人物,于在场人之间又是怎么样的关联,和自己呢?
看吴明珠和苏珍的样子,大抵和苏锦不能称得上知心之交。想想也是,她们除了相信自己,何曾相信过任何人,对他人而言,除了利用,再无其他真心。
这一点,倒是得到了苏丞相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