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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番外,上穷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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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厄将其送回金陵,并且抹掉他关于天界与陵光神君的记忆,又将他画作之上所有已经描绘出的五官抹去,留下他本就没有空白脸庞。

一切似乎已经回到了原点。

只是,楚子晏见白衣人的心愿已了,但心病如山倒。从天界回来之后他便得了一场大病,重病之时的某个半夜起身作画,将被度厄清空的白衣人画像都填补回去。

陵光神君也抹不去的记忆,度厄又岂能抹去?他其实什么都记得。

记得离开天庭那日,听到别人说,陵光神君因顶撞天帝而被放逐出了九重天,没天帝应允不得回天。

原来他是真的如此讨厌他,讨厌到不惜顶撞天帝也不肯留下他。

填完最后一幅画,再想起桃花坞上那个掩面哭泣的白衣人,楚子晏猛然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卧床不起。

入冬之后,楚府陷入一种濒临死亡的阴影。

第一场雪的第二个夜晚,天寒地冻,楚子晏从梦中醒来,看见床边站着黑白无常,他们手握黑白哭丧棒似是等候多时,见他醒来给他行了一个礼。

原来,时辰到了。

人间的雪一直下到黄泉路,他不知道别人死后是怎样的,但黑白鬼差什么都没说,也没锁他的魂,只是走在他的后头任他行走在慢慢黄泉路。

阳关道,鬼门关,不见天日的阴曹地府,有白雪在雾蒙蒙的天地之间有飘荡,昏昏沉沉如同人间的垂垂暮色。

冥河,幽都,有被鬼差用引魂锁牵着的新鬼在哭泣。新魂哭,旧鬼泣。熙熙攘攘的还有人头攒动的青魂街,有热闹非凡的霜花楼,也有接头曲调悲切的卖歌女。

原来黄泉长成这样吗?

走着走着,来到了幽都一座巨大的宫殿门前,远远看见雕刻狰狞鬼图的大门之上写着“酆宫”二字。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厚重的门前,铺了一层白雪,紧闭的门前无人走动,看不见雪地有任何脚印,他抬头仰望,能看见半空悬浮长着紫色羽翼的修罗鬼在巡视。

他是个人类,去过天界,如今又来了黄泉,可不管身处何处都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寡淡无味,他心中无畏无惧,无惊无喜,是在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转头正要离开酆宫的门前。

啪嗒

又一样东西落在了他的脚边,因为是红色的,所以与雪地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是一只红色的花簪。

抬头再看。

就见酆宫的墙头有一个夜叉与画皮鬼鬼祟祟的将头缩回去,但没一会儿两人又露出两个脑袋看着他,居然能从那两张鬼脸上看到几行清泪。

他可不敢想那泪是为他而流,会错意的感觉着实不好,比如他一直会错了陵光神君的意。

于是他越过了那枚花簪,然后听到了城楼上传来的轻轻的哭声。

在这黄泉听得最多的莫过于哭声了……

他叹了口气,弯腰将花簪捡起来起来,拍了拍上头的雪握在了手中,背起手继续离去。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半红半白,红的是花瓣,白的是雪,在雾茫茫的悠悠河畔有种夺人心魂的色彩……

真奇怪,第一次来到黄泉居然有种熟悉感,尤其风吹雪落红了花海的画面,让他莫名觉得伤感,更让他难受的是,在白雪飘零的某个角落,总觉得有白衣人不请自来地如画。

然后,他频频回望,到眼前除了落雪与花这黄泉路只有他。

站在三生石旁……

突然觉得格外的悲凉。

楚子晏拳头一紧,手中紧握的发簪刺入掌心的皮肤,鲜红温热的血流出低落在泥土里,忽而起了一场大风,吹得白雪与花瓣乱飞,楚子晏身上的衣裳也几乎随着飞花碎雪飞扬。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衣袍猎猎翻飞作响。分不清是风中还是三生石头里,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不知为何望着这三生石,楚子晏忽而泪流满面。

石头没有声音。

风也没有说话。

但他一直听见有人说。

……非尘世之人,不贪尘世缘之缘,你我相遇不过凡尘一梦,并无三生三世的情分,后,我定予你太平盛世,让你今生不再经历杀戮。

……浩瀚星河落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桃树下僧衣,绝世而独立,雨湿青佛塔,烟火浮沙弥。幽幽黄泉路,孤月照黑影,彼岸花落尽,三生枕忘川。我陵光神君几番轮回只钟情于一个人,僧衣鬼影又何如?哪怕是眼前的你,后,我依旧生死无悔。

然后,他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看见一道孔雀明王圣像穿透了他的心脏。

楚子晏膝头一软跪在了三生石旁,仰头对着天流着泪笑,笑着流泪。

陵光神君……赵明月!你居然敢不认我?

身后有几束黑影,楚子晏慢慢回头看了去,之间十殿阎王齐刷刷站在他的身后,九阎王看了他许久,看那狭长的双眼锋利隐忍,他只能拱了拱手:

“轮回九世还是抹不掉你的记忆?”

十阎王:“那,如今你是要选哪一条路?奈何桥,酆宫还是回人界。”

楚子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瓣与雪渣:“劳烦各位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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