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许你这样说,”她语气中的怅然若失,她的难过,洛偃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握住辛夷的双手,“傻丫头,你知道的,朕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的圣意,恕臣妾不敢揣度,”辛夷轻轻将手掌抽出,也不看洛偃,自顾自说下去,“从前,陛下会选臣妾入宫,相伴左右,陛下恐怕是有十成的指望,臣妾会是陛下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可是臣妾不是,所以陛下有不忍,是因为臣妾像她,有苛责,是因为臣妾不是她,而给臣妾的所有,都是因为臣妾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臣妾曾经痴心妄想,要陪着陛下,代替她陪着,甚至痴人说梦,想着陛下也许会爱上臣妾,而不是她,可是这些日子,臣妾才总算想明白,原来,根本都是不可能的,陛下对那个人有爱,就会依恋臣妾,有恨,就会折磨臣妾,有不甘,就会征臣妾,有恐惧,就会远离臣妾,臣妾的存在,还不如是一个幻影,起码,幻影是不会痛的,没有心殇,没有眼泪。”辛夷含泪望着洛偃,“陛下,原谅臣妾,给臣妾一点点卑微的尊严,臣妾不敢奢求陛下会体味臣妾的痛楚,臣妾只希望陛下可以离臣妾远一些,只当臣妾是个幻影,不要勾起臣妾的一点点情愫,好不好?”
眼泪应声而落,大滴大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眼前的洛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眼中的疼痛,却一直清晰着,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些日子无人道破却心知肚明的那点牵绊,洛偃曾经欠了染儿多少,今日,就欠了辛夷多少,只是,这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罢了,这些情愫,辛夷就是要他还不清,用尽此生,他都要欠着。
“辛夷,”他的臂膀张开,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被辛夷哭着躲开,“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从前说过的,都不要作数好了,臣妾会陪着陛下,远远的陪着就好,陛下不用陪着臣妾,长夜漫漫,深宫寂寞,臣妾不想再添伤痕。”
“辛夷.....”洛偃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说什么都不该,说什么都多余,他只知道,他深深的伤害了眼前的女子,从前的染儿,也曾这样含着泪看着自己,如今的她,依旧是这双眼睛,叫他心如刀绞。
挥袍起身,他逃也似的离开这地方,却在暗夜里,将眼泪咽回心中,
这场做足了的戏伴着洛偃的离开已经发挥了他所有的作用,只是,还是要做下去,这许多人眼中,也不能留下破绽,所以辛夷的眼泪,一直默默的抹着,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衣袖究竟湿了多少。
“小主,司膳局饭菜送过来了,小主要不要用一些?”临武过来劝她,“小主这样哭着也不是个事,陛下方才走的时候,也是心事重重的。”
“小主,您就用一点吧,方才就没有动过筷子,现在好歹用一点,您受的了,可想过孩子的感受?”缨容也过来劝解,为她抹泪,“小主,别哭了吧,小主哭的难过,奴婢心里也不好受。”
“小主,您就用一些吧。”阖宫宫人几乎都要挤过来,辛夷才慢慢的住了眼泪,将那饭食往下咽,心中的计谋,已经转了好多弯。
孩子的身子日渐大了起来,她再也藏不住了,若是一味勒着,恐怕会伤了他,这段日子,一定不能叫洛偃发觉,而这段日子,她也确实不该圣宠不绝,否则这满宫的女人,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针对,安稳度日才是眼下重中之重,至于洛偃的宠爱,只要她还有着这张容颜,就不怕挽不回,更何况,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不看顾自己的皇子不是?
几日的时光就这样匆匆的过去,对旁人是匆匆,对辛夷却是闲淡的很,那日洛偃的欢喜而来,匆匆而归已经在六宫中传遍,无人知道这当中的曲折,只是对这个结果颇为惊喜,冷言冷语自然不少,只是当着皇后的面,自然有人驳回,而平日里这样的声音,辛夷都懒得搭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的纷纷扰扰,都入不了翊锦宫的殿门,辛夷每日里追逐的,也只有一抹骄阳了。
“小主,沧珠公主入宫了,估摸着这会子去凤仪殿请安了。”临武进来通禀,“一会儿定是要来小主这里的。”
洛怡的到来叫辛夷欣喜若狂,她几乎不能适应没有她的日子,这么多年的陪伴,仅几日的分离,就叫人不可忍耐,“快要人准备着,沧珠公主喜欢的吃食都要带过来,还有我说了给她留着的东西,也都不要忘了。”
“瞧小主欢喜的,这些奴才怎么敢忘?都备着呢,只差着公主到了。”临武笑着回话,“奴才都叫人御花园迎着了,保准沧珠公主哪里也逃不了,一定是咱们翊锦宫的。”
“她不来这里,还想往哪里去?”辛夷慎怪,“去了旁的地方,以后就不要进我翊锦宫的门算了。”
“怎么?才走了几日,婕妤就不要本宫了呀?”不知什么时候,洛怡已经到了殿门,听辛夷这样讲,即刻便冲过来,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骄傲的扬着下巴,“你可要给我赔不是。”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我这就给咱们沧珠公主请安问罪。”辛夷从座上起来,装模作样的要见礼,洛怡噗嗤一声笑起来,忙过去扶住,“真是服了你了,挺个肚子还玩什么玩!”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