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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别方向倒是不难。”司马懿摇摇头,凝重说道:“难的是,如此大雾之中,难以辨别道路,恐怕要落于此地难以察觉的沼泽之中……”
“尚书。”司马懿方才说完,身旁陈到抱拳建议道:“不若叫将士们五人一列,牵马缓行,倘若有人不慎陷入沼泽之中,便用绳索、枪杆救援,我军徐徐而前,一旦有变故,便下令全军止步,想来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如此的话……”司马懿微微一思,犹豫着点点头,沉声说道:“唯有如此了,你等即可传令全军,以五人为一列,徐徐而前,闻令即止,叫将士们牢记心中,不得有误!”
“诺!”众将抱拳一礼,当即带着无数分别朝中军、后军而去。
沼泽之地遇上大雾,对于寻常人来说,因难以辨别方向,自然是灭顶之灾,不过对于自己嘛……
可是心中隐隐的不安,又是什么?
莫非诸葛亮隐藏了什么?
皱皱眉,望着众将远去,缓缓消逝在大雾之中,又望了眼附近刘兵脸上的惶惶之色,司马懿暗暗一叹,笑着说道:“众将士稍安勿躁,只需我等齐心合力,谨慎处之,司马定会将尔等带离此地!”
“是!”
“尚书说的是!”似乎是司马懿面上的平和之色感染了麾下刘兵,刘军低迷的士气渐渐得到回复,至于虎豹骑嘛,个个是胆大包天的主,自然用不着司马懿来激励。
方才,自然也有不少虎豹骑误入沼泽,不过与寻常刘兵不同的是,落于沼泽的虎豹骑无丝毫惊慌,果然放弃了胯下战马,并呼同泽相救,待去救援的虎豹骑亦有不少落于沼泽之后,剩下的虎豹骑将士,立马停止了脚步,还不待司马懿下令,便用绳索、枪杆等物救援。
虎豹骑的强悍,并非全然在战场之上,而是处在逆境时,越是危机,他们便越是齐心合力。
比如说,因虎豹骑将士发现身上甲胄相对过重,在下沉过程时当即解甲呼救,倘若换做别的将士,恐怕多半是慌慌张张,六神无主了。
虎豹骑悍不畏死,便是其强悍之处所在。
你看,即便是处在此等危境,虎豹骑亦敢四下前去探路,不过其统领刘纯不希望麾下勇武之士折在此处,是故作罢。
在原地停留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司马懿的将令总算是传达给了全军,那一条条将令,令麾下士卒心中很是感动。
其一,但凡有人失足陷落沼泽,若是身旁战马亦同时陷落,则第一时间放弃战马,放弃身上所有负重,包括铠甲、兵器,并大声呼救;事后不给予任何处罚,原本在战争时,士卒丢弃铠甲、兵刃可是要杀头的,毕竟,铠甲兵刃过于贵重。
其二,若是见到有人失足陷落沼泽,优先救援将士,可酌情放弃战马、兵刃、负重,一切以救援为主,事后同样不予以任何处罚。
其三,可救而不救者,力斩!
如此三令也!
其实,司马懿第三条可以说可有可无,早在许都练兵之时,负责练兵的于禁便是遵照司马懿的指示练兵,遵行‘不丢弃、不放弃、不抛弃’三条严令。
在于禁理解中,不丢弃,指的自然是铠甲、兵器及其作战物资,或是说辎重;不放弃,显然是叫将士们敢于对面苦战,不得惧战后撤;至于不抛弃嘛,说的十成十就是同泽,毕竟当初司马懿在陈留刘营也说过,‘同泽,亦或是,乃是在战场上为你挡刀子、为你防守身后的人’。
毕竟,对于来自后世的司马懿来说,练兵,不如说是锻炼刘兵的心境、改变刘兵的思想,强悍如虎豹骑,也只是遵照司马懿口述的严酷规章而训练,若是说其中究竟,真正负责训练虎豹骑的,乃是当初的副统领杨川而已,并不是司马懿。
说真的,若是论起真正的练兵规章,司马懿不如于禁,更不用说高顺,司马懿能做的,仅仅是提高刘兵们的心理素质,比如眼下……
在四下不知何处是沼泽的情况下,又遭逢大雾,视线受阻,保不定什么时候就陷入其中了,倘若换成其他军队,恐怕早已崩溃,然而此处的刘兵们没有!
即便是不知何处是陷阱,即便是不知自己何时会陷落其中,刘军轻骑将士们收敛心中惶惶不安,遵照司马懿其各部将领指令,朝着前方缓缓而动,期间除去个别将士不慎陷落沼泽时发出的求救声,以及相应响起的救援声响,一万两千余刘兵,极为安静……
即便是口中唾沫咽得不停,即便是眼神不时扫视四周,即便是突然感觉脚下一软……
“这是何等的统帅力……”有些惊异地望着身旁一个个经过的刘兵,望着他们紧闭的嘴唇与凝重的神色,站在道破旁的张颌心下暗暗嘀咕着。
刘军……
不,我军着实堪称精锐!
回想起当初在袁绍麾下掌大戟士时的光景,又望望不时从身旁经过的虎豹骑,张颌苦涩一笑,有些羡慕地望了一眼不远处,在那里,刘纯正大声呼喝着。
“徐徐而前,徐徐而前,莫要急躁,若是失足,亦莫要惊慌,丢弃身上所有负重,等待救援!”因一直大声喊着司马懿将令,刘纯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长枪顿立在身旁,不时伸手扶过一名名滑到的将士,随即,似乎是感受感受到有人注视,转首一望,却只望见大雾蒙蒙,心中暗暗道奇。
“呵。”轻笑一声,张颌摇摇头,抬手喊道:“跟上跟上,小心脚下,即便是前方同泽走过的路,也莫要忘了用尔等手中长枪探路……跟上!”
或许,投降刘公,正是自己一生的转机也说不定呢……嘿!
“吧唧吧唧……”踩着脚下泥泞不堪的道路,一名名刘兵左手牵着战马,右手拄着长枪,一步一步朝前走,不时得,用右手中的长枪探探脚下的道路,免得落于沼泽。
毕竟,一旦落于沼泽,为求自保,肯定是无法保全身上铠甲以及手中兵刃,更有甚者,就连自己的战马也保全不了,虽说折损过多战马是司马懿并刘军将领们不希望见到的,但更是此间刘军轻骑将士们不希望见到的!
身为骑兵,战马便是他们的姓命!
将近一个时辰的赶路中,刘军将领们不时看到陷入沼泽的将士们丢弃了其他相应负重,却死死抓着马缰,不忍放弃那同样下沉中的战马,最后被将领们挑断缰绳救起,望着战马沉没的防线大声哭嚎……
“以人为本!”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处在中军处的刘洪不时激励着失去战马、兵器、铠甲的将士们,可是不得不说,他的言语,实在是没有激励姓。
什么叫没有好歹还活着?什么叫即便日后当不成骑卒还能当步卒?
不过无论怎样,刘军的凝聚力,显然是越来越盛,救援不及而折损的刘军将士,是越来越少,即便是他们已经处在了沼泽腹地……
“尚书小心!”时刻护卫在司马懿身旁的陈到,眼疾手快,将不慎陷落沼泽的司马懿一把拉起,随即皱眉望了一眼四周,忧虑说道:“尚书,这沼泽似乎越来越过于密集了……”
“是啊!”司马懿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路旁的芦苇,只见此物湿潮异常,遂暗暗摇了摇头。
原本司马懿还想着收割此处芦苇杂草点燃,将草木灰用以铺路,非但可以驱散大雾,更能小小减少路面湿滑,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
其次,司马懿也不是没想过叫将士们割草填路,只是这样一来,麾下士卒肯定要四下分散,在此等大雾中,这是极为凶险的,搞不好,真的要全军覆没,那可就麻烦了……
雾气越来越浓了,浓的有些不合常理,虽然说原本也是不可常理……
“唔……”望着前方几乎是白茫茫一片,司马懿停下了脚步,身旁陈到一见,当即大声喝道:“全军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