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急得在后面大叫:“先生莫走,禹某还不知道先生姓名,待我给先生打个借条,日后倘若发达了,必当重重酬谢!”
“算啦,你我萍水相逢,不用言谢了。”葛洪义摆了摆手就朝门口走去,但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什么,又收住了脚步。
“你姓禹?”
“是,大禹的禹。”
“可他怎么姓陈?”葛洪义不解地指指陈若愚。
“若愚是我义子,本姓陈。”
“既然先生姓禹,不知是否认识禹子谟?”葛洪义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不料男子有些奇怪地看着葛洪义:“在下就是禹子谟,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着自己机缘巧合找到了久寻未果的人,葛洪义不禁有些喜出望外。言谈中果然证实了他人传言,禹子谟的确是因经营破产、欠债太多而隐姓埋名。
“想我禹子谟,东渡日本,学习实业,原本想做一番大事业,用于‘实业救国’,没想到国不能救,连自己的家都要撑不下去了……”
见他灰心丧气的神态,葛洪义劝慰说:“事有机缘巧合,时有成败利钝,此时窘境并非先生才学不行、能力无状,而是时机不利罢了。如果先生不嫌弃,葛某愿给先生指一条明路。”
“先生请讲。”
“我家在东北经营大宗产业,生意虽然红火,主持之才却日见其拙,倘若先生有意,不如襄助我等。”
禹子谟苦笑一声:“禹某破产之人,如何称得上经营有方?先生抬爱,某感激不尽,但不能滥竽充数……”
“禹兄,英雄也有气短时,不必过低看轻自己,想当年韩信有胯下之辱后来不也成就一番事业?以先生大才,倘若能前往主持大局,图久远之计,某家事业必蒸蒸日上……”
“这?”
葛洪义怕他不信,又拿出一张500两的银票:“先生年薪暂定1000两,先付一半,视经营情况再予增加。”
“既然您如此高看,子谟若再拒绝倒是不识抬举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倘若禹某经营无方,还请先生另请高明,这薪水亦不必付……”禹子谟对银票是坚辞不受,坚称等做出成绩再谈论报酬。
“既然禹兄如此坚持,我就不强求了,只希望能及早动身。”
“不是禹某推托,某在长沙城还有兄长禹子骧,经营小店铺的,近日连带着也负债众多,能不能允许一起前往,日后也可助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禹子谟如此有情有义,葛洪义很是欣赏,再说又多一个可用之人,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禹家两兄弟行李简单,搬家速度也极快,为避免熟人认出,他们选择了晚上动身启程。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太平镇。一路上,葛洪义好好地了解了禹家的人员情况:
禹子骧年长禹子谟5岁,时年42,膝下有两儿一女,长子禹清平,19岁,平时在杂货铺帮忙;女儿禹芳16岁,主要在家承担家务,偶尔也帮着写写算算;幺子禹清明,13岁,仍是顽皮小孩。
禹子谟是一子一女,儿子禹奋进13岁,和禹清明年纪相仿,女儿禹敏11岁,还是个小丫头。还有便是养子陈若愚。陈的父亲曾经和禹子谟一起参加自立军起义,后来被捕牺牲,禹子谟便承担起照料陈若愚的责任,平时都以父子称呼。
起义失败后,禹子谟侥幸逃脱,后来东渡日本,家中的孩子都是禹子骧照顾的,连陈若愚也不例外,所以兄弟感情极深。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太平镇后,沈麒昌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看着热情接待,禹家兄弟倒有手足无措的感激——说得好听点他们是应聘而来,其实比逃难也相去不远,这种接待使他们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叹。
第二天,秦时竹陪他们参观完了所有的新式产业后,这两人便被所见之规模和气势所折服,由衷感叹秦时竹等人好大事业。等到秦时竹明确表示将产业所有管理、经营之权都由禹子谟掌握,授其人、财、物全权、直接对沈麒昌负责后,禹子谟诚惶诚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禹某初来乍到、人地两疏,怎敢担此重任?”
“禹兄不必担心。秦某的用人之道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请禹兄主持大局便肯定要授予全权,否则如何行事?”秦时竹回答道,“倘若不行,秦某也很干脆,过几天便会将禹兄免职,用不着扭扭捏捏……我给禹兄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您可一边熟悉情况,一边参与经营,大事一起商量着办即可!”
“好,便以三个月为期,倘若子谟不能胜任,还请各位另请高明!”
所幸禹子谟果是人才,三个月里白天黑夜将全部心思都扑在各项产业上,经营才能的确比何峰要强得多,不到半个月就熟悉了全部情况。因时制宜地弄成了计件工资制,奖勤罚懒,生产效率有了更大提高;更绝的是,他利用自己在日本的所学所见,对生产流程与调度进行了改良,特别是铁路货运效率更是有了明显改观,整个产品发送和运输被统筹安排得井井有条,产业日趋正规化。
由于禹子谟学过日语,有外语学习的天赋,对于德语的掌握进步很快,不到三个月便可以和德国技师进行简单的交流沟通,大大解放了何峰。没了管理上的牵绊,何峰终于安心搞技术和工程,整个产业的走势更见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