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那阵法便是方才谢绾歌要寻找的传输阵法,阵法巨大,一半落在城墙外墙上,另一半则延伸到了地上,如同在城墙上开了一道门,如今仍有魔军从阵法中列阵走出。
以心念驱使碧影,碧影得令,嘶吼一声,从城墙上跳下,堵在了阵法前面。碧影见到那些走出的魔兵,如同见到了大餐一般,眼中闪动着光芒。抬爪便朝着较近的几个魔兵拍去,等魔魂溢出,便动作迅速的将其吞入腹中。
城墙下,碧影吃的不亦乐乎,役煞却也不管,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分给那些惨死的魔兵。
“相比起天道来,其实你们更讨厌不是吗?”役煞抬起手掌对着谢绾歌所在的阵法,手掌微微一收,便有火焰在阵中燃起,而这一次,火焰的目标却是谢绾歌。
“相比起天道的野心,你们的自以为是更让我觉得恶心,明明很多事情并没有严重到何种地步,就被你们冠上了危险的帽子,打着防患于未然的旗号征讨除去。”
役煞放出的那些火焰并不是纯正的凤凰之力,火焰里皆是夹杂其中的魔气,时刻准备着趁谢绾歌不备,窜到她身上去。谢绾歌挥剑将那些魔气清除,剑气裹挟着的纯正凤凰之力与那些火焰相互对抗。
谢绾歌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役煞,但她却也不认同役煞说得话,总觉得哪里是不对的。他们确实会防患于未然,将那些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就好像对于天道,在天道还没有真的统一六界使生灵涂炭的时候,他们便一心想要将他除去了。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答案……
“若是等到危险都已经发生了,再去做什么,不就晚了吗?”谢绾歌垂着眼眸,看着近前两股力量不同的火焰的争斗,冷声反问。
“那我呢?我不过是反抗了天道而已,如今你们不是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吗?为什么由我做就是危险的,而你们就可以?”役煞双手微微张开,声声质问。
谢绾歌始终低垂着眼,话语中却带了嘲讽的笑声,“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太过残忍了,都是以牺牲别人为代价的,你残忍的续命阵法,还有可以吸取别人修为以作己用的这个阵法。”谢绾歌手上一用力,将月明剑插入到阵法之中。
役煞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我残忍?那寇齐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寇齐当初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难道不比我所做的残忍。而你们呢?将寇齐视为反抗天道的先驱者,而将我当成罪大恶极之人。成大事,必然会有所牺牲,凭什么这事情由你们来做,就是对的,而我做,就是错的。”
见谢绾歌低头沉默,役煞更是激动,“怎么?无话可说了?用不同的标准来衡量着别人,不正是你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吗?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将我关进无间鬼域的理由……就因为我获取了比凡人要长久许多的寿命,就认为我会让冥界大乱?”
“呵,真是太可笑了,那些修道成仙,得到了冗长寿命的人呢?他们就不会让冥界大乱了?而我却会?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衡量标准都和别人的不一样,是你们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所以,比起天道来,其实你们更讨厌。”
役煞一声质问比一声高,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尖的怒气都发泄了出来。在妻子死后,他也一度以为是自己错了,可是在得知了外界的事情之后,他发现这世间错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但到最后,却只有他被关在那无间鬼域之中。
方才吸收到的谢绾歌体内的凤凰之力,融入了他体内的魔气,如今都化成黑色火焰萦绕在他周身。看起来就好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一般。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呢?”谢绾歌的声音不大,却有极强的穿透力。
役煞亦是一愣,“什么?”
谢绾歌一直低垂的眼帘终于睁开,慢慢抬起头,“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我没错,错的是你们,都是你们。”
不断被吸走的修为让谢绾歌如今保持站立都有些困难,插入地面的月明剑成了她现在唯一的支撑,但她气势丝毫不减,“是,寇齐是做过很多看起来很残忍的事情,甚至设计将我整个巫族都灭掉了,我也曾经一度对他深恶痛绝,可是他做这些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反抗天道。”
“可笑。”役煞冷哼,“难道我不是吗?”
谢绾歌微微摇头,“不一样,我们,包括寇齐反抗天道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好过,而你,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罢了。你不满天道,只是因为你认为人族轻贱弱小,而你恨自己生成了人族,所以你想要反抗天道,你只是觉得天道对你太不公平了,却要口口声声说什么对所有凡人都不公平。”
“呵,有区别吗?我们都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所为的目的有些差别,可这有什么区别吗?到头来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役煞冷笑,周身火焰慢慢顺着脚下,顺着地面,如同水流一般,朝着谢绾歌而去。
“善与恶从来都不一样,即便是做了看起来相同的事情,但怀着的心态不同,目的不同,那得到结果之后的事情就大不一样了。”谢绾歌早已虚弱,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凝成水珠,滴落在地上,“当初不阻止你,若任由你达成自己的目的,到最后或许天道会被推翻,但你自己却会成为这洪荒大陆新的主宰,如今得到实体的天道,就会是你的最好写照。而我们推翻天道,却不是为了能够代替天道,否则,寇齐一定会不择手段想要活到推翻天道的那一刻……他和你,根本不一样。”
“你不过是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的小人罢了。”谢绾歌冷笑,望着越来越接近的黑色火焰,“否则,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起了这般浓重的杀意呢,这难道不是被我拆穿之后的恼羞成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