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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绾歌觉得自己做的这个梦真是温暖极了,完完全全沉浸在了梦中,直等到正午时候,光线透过窗子,穿过层层幔帐直刺到她眼睛的时候,她才恋恋不舍地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地梦醒让她有些怅然若失,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醒过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当她试图在床上翻个身的时候,恍然惊觉身后有人。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那个太过真实的梦境,而后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谢绾歌一时沉浸在各种猜测和是否应当去证实猜测的纠结之中,便保持这僵硬的半转身姿态不动。
“醒了。”
身后熟悉地声音传来,谢绾歌脑袋一片空白,下一秒,她挣脱了那个怀抱,转身望向背后之人。
曾在她脑海中萦绕了千万遍的容颜,现在真真切切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她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了,她怕自己其实还在梦境中而不自知,她怕或许不经意的一动,这个梦就碎了。
景迁看她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便问道:“怎么了?”
谢绾歌只定定地看着他说话,依旧不动。
景迁便伸手又将她拉近了些,再次柔声问道:“怎么了?”
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到了谢绾歌的额头上,这样真切的感觉,让谢绾歌胆子大了一些,她试着伸出手,轻轻抱住景迁。
嗯,这样真实的触感,是骗不了人的。
她试着将下巴搭在景迁肩上,在心底里确认了无数遍这不是梦境,之后,才轻轻说道:“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积攒了百年的思念,在脱口而出的时候,都变成了浓浓的委屈,让她还未能将话说完,便已经哽咽了起来。
“我回来了。”景迁轻轻回抱住谢绾歌,感受着肩上被眼泪砸下的一片片温热。
他也差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这百年时间,景迁觉得比他度过的任何百年都要长出许多,他在这百年中想了很多事,想了过去,甚至想了未来的种种猜测,更想了谢绾歌。
在梼杌之渊那样寂静的环境中,他愈发听得清自己的心。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他便想着谢绾歌的一切,来打发时间,然后在这一百年中,愈发情根深种。
他甚至在见到谢绾歌的那一刻,忘记了矜持守礼,忘记了保持风度,他在这百年中想过,如果能再见到谢绾歌,他该如何将他疯长的思念告诉她,他想了许多,可到最后,真的见到谢绾歌的时候,他只想抱一抱她。
只有将她拥在怀中的时候,景迁才觉得自己疯长的思念有了寄托。他什么也不想说了,他只想要抱一抱她。
抱一抱就好。
一切的礼节,一切的克制,在这一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他也会有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的惶恐,他也有思念而生的不安,他也有这样被七情六欲占领了理智的时候。
只有怀中人真真切切的呼吸声,才能够平复他那丝惶恐不安。
其实,这样思念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只是谢绾歌以为他早已死了,便将所有的思念都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动力,不断不断转移着注意力。tqR1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早证实过景迁已经死去的事实,只是她不愿意承认那个结果。
她在妖宫的时候,无数次用因缘戒感应景迁的存在,可是最后的结果都只是一场空,她什么也未曾寻到。
这种“未曾寻到”,并不是像曾经谢绾歌在魔界屏蔽了因缘戒的感应那样。那样的屏蔽,是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却并不知道对方的所在。
而她在感应景迁的时候,却根本已经感应不到景迁的存在了。那种彻彻底底的寻觅不到,一遍遍地向她灌输着景迁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她无法反驳这样的事实,她就只能不断不断骗自己,景迁其实还活着,可是,即便她对所有人都言之凿凿地说着景迁不会死的时候,她自己都是不信的。
她接受了景迁不在了这个事实,她认定了自己向天道复仇的决心,所以她在看到景迁的时候,才会害怕惊醒自己的美梦。
她以为,自己此生,都只能在梦境中见到景迁了。
可当一切都茫然无望的时候,她又失而复得。
趴在景迁肩上哭够了,似将这百年来不曾与人言说的委屈都说尽了,她才终于抬起头,仔仔细细将景迁的眉眼都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