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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万万没料到他的这一举动引发了各方面不同的心思。例如永珹,以为他家皇阿玛发飙了,八叔完了。永璋则是觉得胤禛一如既往的小气,把错误都怪在别人的身上,阿玛纳含香那是势在必行的,虽然他也没有弄明白为何胤禩只是尊含香为公主,没有给予后妃的封号。
永瑆和永璂兄弟只是觉得不解,皇额娘此前不是告诉他们,不管皇阿玛做什么事情她都会支持皇阿玛的吗?那个含香公主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行为举止虽算端庄,可说话行事总有些莫名其妙,就和紫薇姐姐与小燕子姐姐一样,好吧,虽然从前他们都觉得两个姐姐肯和他们玩,人还不错,可在她们害得永璟差点死掉,皇额娘被气吐血之后,兄弟二人对两位格格再也没有任何好感。如今又来了一个回疆公主,以后还要和大家住在一起,唉,难怪皇额娘会生气。兄弟俩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永璂想得更多一些,根据他一直的经验,自家皇额娘这番做法是肯定会惹皇阿玛生气的,若是皇阿玛和皇额娘的关系又回到之前剑拔弩张的状态,那么,等他分府出去了,一定要想办法把皇额娘接走,要不然那时兰姐姐已经出嫁,永璟要住阿哥所,皇阿玛又不会管皇额娘,只留下皇额娘一个人在永寿宫,她一定又会悄悄哭,一个人伤心难过。永璂捏紧了拳头,从现在开始他要好好攒钱,不会再让十一哥骗走任何东西,他要养皇额娘,呃,还有容嬷嬷。只是八岁的永璂并不清楚,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这个心愿都不可能实现。
含香则是觉得无语,萨伊这小丫头还真以为爷要和她争宠了?四嫂怎么没有教她后宫之道呢?身为皇后,这样拂袖离去的事太掉价,倒是和他那臭脾气的姑父一个模样,对,肯定是这样,四嫂为人处事那是没话说,当年就算是额娘那般挑剔的人,也让五嫂和自家福晋多向四嫂学习,可见四嫂的本事,哼,八成是老四那家伙把人家小萨伊给带坏了,可是为何弘历要尊自己为公主呢?等等,这个“公主”究竟是皇帝的妹妹还是皇帝的女儿?含香觉得她一定要问清楚,只是不管怎么算她都吃亏。哼,非把从京城到回疆这条商线给拿捏住不可,否则爷咽不下这口气。
胤禩也注意到后妃女眷处的动静,他倒从来没有想过胤禛是因为吃醋才离席,即使他心里倒是真的希望有这么一次机会。他知道,以胤禛后知后觉的德性,是想不到那方面去的,对于他来说,回疆公主进宫,这是国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另一方面来讲,胤禛个性隐忍,即便真的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在没有拿住绝对话语权的情况下,是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爆发,更何况,老祖宗还在,他更不可能做出什么有扫长辈颜面的事。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个时候亲自去做的。胤禩看过去,见孝庄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将弘昼的福晋叫到了身边。
这时,刚被胤禩调到永寿宫当总管太监的吴书来过来了,在高无庸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往亲王贝勒席走去。高无庸立刻向胤禩禀报:“启禀皇上,和婉公主与额附到了。皇后娘娘已经带着和安公主去迎接了,问皇上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胤禩恍然大悟,难怪孝庄会把吴扎库氏召到身边,之前说了和婉夫妇要回来,只是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只不过,胤禛亲自去接是否有些过于隆重了呢?
“皇上……”高无庸以为自家主子又开始抽风了,这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请皇后安置公主,额附的话……”胤禩忽然想到和婉的额附德勒克是巴林部博尔吉济特氏,算起来与阿尔哈图亲堂兄弟,自然和兰馨也是堂兄妹,这也意味着和婉是兰馨的堂嫂了,难怪胤禛要把带兰馨出去。
“到了?”忽然从后面传来弘昼惊喜的声音,胤禩看了过去,弘昼顿觉失态,忙收敛了神情,胤禩不觉暗自叹息,小五这些年也不容易,比他那不着调的哥哥好太多。思及如此立即对高无庸说道:“在和亲王旁边再设个位,让额附坐到那里去。”高无庸领命而去。
胤禩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弘昼,见他脸上的隐忍,胤禩似乎也明白胤禛为何要亲自去迎接和婉夫妇了。和婉是弘昼与吴扎库氏唯一的女儿,自从养在了弘历名下,就担负起公主的责任,与弘昼夫妇再见面也只能叫一声:“五叔五婶。”
和婉的身子一直不好,这是她出嫁之后十二年第一次回京,其中一个理由就是阿尔哈图要来看兰馨,兄妹二人从未见过面,怕两人生疏。恰好和婉又是兰馨的堂嫂,于是侃布也让德勒克夫妇一起跟着回京。其实也是德勒克为了让她宽心,回来养病,才对外说了这么一个理由。胤禩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不过也比她的姑奶奶们幸运,在有生之年能再次踏上大清的土地,但愿胤禛的苦心能让弘昼夫妇得到一些安慰。
弘昼看到高无庸指挥人在他旁边加座,顿时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一时之间也分外感慨,他不知道是应该怨自家四哥,还是感谢自家哥哥。吴扎库氏在请安时还多少能见女儿一面,而他则只能从妻子的描述中来了解女儿的情况。他一直记得女儿第一次叫他“阿玛”的情形,多年以后,却只能听女儿规规矩矩地唤他一声“五叔”。和婉被抱走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命运,他不敢怨,也不能怨,因为他亲眼看见皇阿玛将三位姐姐送上了和亲的道路,远嫁蒙古,就连和惠姐姐也不例外,更不要说前面的那些姑奶奶们,一个个背井离乡,作为晚辈,作为爱新觉罗家的皇子,他没有自私的权利。
只是,这种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在得知他那不着调的皇帝哥哥因为不忍和敬远嫁,破例在京城为她修建公主府,让其常住,而和婉则必须跟随德勒克回巴林部时,作为一个父亲,他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怨恨,亲生的女儿是宝,领养的就不是了吗?这也使得他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介怀,在朝堂上也给皇帝甩了脸色,不停的办活丧。他没法改变女儿的命运,那至少也让他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弘昼的心思弘历自然清楚,可他唯一做的就是默默放任这个弟弟的行为。
换作一般人家,女儿出嫁时,作为父母,定会倾其所有,让女儿风光大嫁。而和婉出嫁时,十里红妆,却几乎与他们无关,嫁妆是内务府按制准备的。他们也有添份,可礼既不能压过皇帝夫妇,也不能越过和敬,这也让他的福晋在和婉出嫁那段日子每天抱着和婉幼时的襁褓痛哭。他们夫妇已经十二年没有再见过女儿了,可和敬却时常在京城的各种场合露面,这一切,都让弘昼没法不怨,想着往事,看着今日皇帝哥哥的安排,弘昼明白,这对他是一种恩宠,可是,因为此前的种种,他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永璋、永珹则是很好奇为何在弘昼身边加座,可看见高无庸亲自引领着德勒克进来,则一切都明白了,也顿时明白为何胤禛会离席,兄弟二人想着自己此前的猜测,都有些尴尬。
德勒克在分别向胤禩以及在座的各位长辈请安后,就在高无庸的亲自伺候下,坐到了弘昼的身旁。弘昼也只在当年和婉出嫁时见过德勒克,时隔多年见到女婿,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激动。德勒克倒是大方的给弘昼说明自己晚到的原因,其实他是和阿尔哈图一起出发,只是和婉身子弱,经不起颠簸,于是才放慢了脚程,让阿尔哈图先行到京。
而另一边,在胤禛的亲自迎接下,兰馨挽着和婉开心地从外面进来。吴扎库氏见到和婉进来,眼眶顿时就湿了,手绢已经被她捏得不成形,孝庄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吴扎库氏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环视了一圈,果然有人在悄悄观察她,作为和亲王福晋,她自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忙控制自己的心情,只是略微颤抖的身子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和婉恭敬地向孝庄请安,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孩儿,孝庄也感慨万千,当年,她也是这样亲手把三个女儿送回了蒙古,特别是她的阿图,那个苦命的孩子,一生在草原上颠沛流离。大清的公主,生来就和皇子们一样,肩负国家的责任,甚至比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做得更好,这些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和亲的命运?对于和婉,孝庄有了几分真心的喜爱。“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说着把和婉搂在了怀里。
十二年,和婉将远离家乡的孤独,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公主府中种种的委屈都深深埋藏在心里,如今在祖母温暖的怀抱中,她的泪水也忍不住涌了出来,“皇玛嬷,孙女儿想您了。”
“好,好,好,皇玛嬷也想咱们和婉了。”孝庄拍着和婉的背,不自觉又想起了从前的种种,眼睛也红了。“咱们的和婉,是个勇敢好孩子。皇玛嬷呀也谢谢你。”周围的人都知道孝庄的意思,想着这些公主的遭遇,很多命妇也开始悄悄抹眼泪。“来,和婉,见过你皇额娘了,也来见过家里的长辈们。”和婉忙擦去泪水,先向履亲王福晋,庄亲王福晋行礼。“还有你五婶呢。”孝庄将吴扎库氏拉过去,“和婉见过……五婶。”和婉哽咽着行完礼,吴扎库氏顾不得擦去泪水,忙将和婉扶起,“公主有礼了,快坐下吧。”本该一声“女儿”,到头来却只能唤一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