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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信谗言高祖杀忠臣 息众议秦王结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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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大江以北无花园,二月流莺尚未喧。晓梦觉来闻百啭,似嗔桃李不能言。

垂杨故自是嘉树,濯濯新条看月前。即使园中无此绿,夭桃秾李若为鲜。

大都好花无十日,翠匝红堆却恁繁。野人怕见消魂处,才过清明即闭园。

昨日花开今日秾,花彩十分宜日中。黄昏酒罢月生晕,多少骄怜仗主翁。

歌罢春园杂兴咏,再谈大将归唐词。

话说敬德迎接秦王进介休城,帅府坐下。敬德见秦王,一十二拜,三声千秋,朝拜已毕。秦王加敬德右府统兵官,传令挂榜安民,改换旗号,准备筵宴,享贺众将。不多时,筵宴完备。

鼓敲得胜,板撒红牙。玉管笙,云和瑟,乐内清音;碧涧羹,银丝鲙,筵间异品。炉内沉檀喷紫雾,瓶中花朵斗新红。

饮宴已毕,天色已晚,众将谢恩,各散回营。秦王分付:“敬德初来归顺,君臣年会,留在帐内,共宿一宵。”敬德谢恩就寝。睡至半夜,翻转身,把只腿搁在秦王身上,压得秦王筋骨酥麻。秦王心下自想:“敬德连日军务当心,不曾睡得安稳,如今降了唐,心无别事,所以好睡。任他搁着,再不移动。”将至五更,敬德方醒,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起身披衣,俯伏在卧帐前,口称:“主公!臣该万死!”秦王说:“敬德!不要言语,只你我知道!”直至天明,秦王升帐。三通画角响,将帅两边排。将佐参见已毕,茂功当驾启奏:“臣夜观星象,黑杀星犯紫薇垣甚急!”秦王说:“军师!你失瞻星象了,哪有此事?”茂功说:“臣虽不能精术数,颇晓毫末,朝中见有袁天罡、李淳风、李靖,定知详悉,臣等预先奏闻。”秦王心下自想:“这等微末小事,也见于天文?”吓得敬德胆战心寒,口中自语:“可知道唐朝是真命天子,高人聚于一国!”茂功唤过敬德分付:“下次倘遇恩宠,务要小心,不可粗鲁!王法无情,犯者不恕!”敬德鞠躬谢教而退。刘文靖说:“殿下!臣要回朝复命。”秦王说:“待我事毕,与你一同回朝。”茂功说:“主公!等刘尚书先去。”茂功说:“刘大人!有一桩事,说与你知道,休得惊恐。”刘文靖说:“军师!有何教诲,望勿隐藏!”茂功说:“那刘武周,本该还有二年天下,因大人定了美人计,屈杀了他,冤魂不散,赴体缠身,主有不测之祸。大人这一次回去,必须压镇,方保无事。”刘文靖问:“军师!怎么压镇?”茂功说:“用雕一个沉香木人,彀三尺余长,一般平天冠,赭黄袍,供养他七七四十九日在家庙里,逐日早晨要七炉香,七碗饭,七碗茶,朝拜七拜,呼万岁三声。奉祀完满之日,把木人送到北方位,寻所寺院中,多将纸钱焚化了他,才免大人灾难。牢记在心,不可失忘!”刘文靖说:“多谢军师指教!”收拾行李,辞了秦王,带了众人,趱出介休城,径往长安去了。一壁厢秦王传令起兵,到太原府,安抚地方去不题。军马起营,再说刘文靖行程。

春事兰珊芳草歇,客里风光,又过清明时节。小院黄昏人忆别,落红处处闻啼鴂。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断魂消,应是音沉绝梦破。五更心欲折,角声吹落梅花月。在路非止一日,回到大国长安,进了城回府歇下。次日早晨,高祖驾设早朝。文武朝拜已毕,刘文靖出班启奏,把杀刘武周、降尉迟恭、抚安地方的话,一一奏闻。高祖大喜,道:“慰劳风霜,赐金银彩缎!”刘文靖谢恩回府,心中记着茂功言语,一应压镇乏物,俱着心腹人张用干办。数日之间,俱已完备。文靖每日早晨,设香烛茶饭,朝拜木人,呼噪万岁。张用心下自想:“我家大人自从边廷回来,不知有何缘故,雕成沉香木人在家,平天冠,赭黄袍,每日朝拜祭献。分明似压镇朝廷的规模,却恨是我办备的物件,倘然朝廷知道,只恐不分首从,罪及难逃!欲待投首以免自身,只是大人平日宽厚看待,难起歹心。”

且不题张用生心,话说秦王起兵到太原府,安民已毕,一日,秦王升帐,与茂功商议:“我父皇记恨敬德,三次差官到营催督擒拿,锁解回朝,今若回朝见驾,定然下肯饶赦,怎生计处,以保性命?”茂功说:“不难!臣如今同众总管并敬德,领大势人马,到红龙山接齐府殿下,同到桃林县屯看。主公带几员将官保驾,见万岁递了功劳簿,就到桃林县取齐,下河南收王世充去。朝廷如要敬德,主公如此回复,可保尉迟。”秦王说:“此计大妙!”秦王召敬德问说:“你的家小见在何处?我差人替你取来。”敬德道:“臣幼丧父母,兄弟皆无,止有妻室梅氏,见住朔州单阳县金吾村。”秦王传令,差金牌舍人,取了敬德书信,快到朔州取家小。一面打发茂功,同众总管、敬德往红龙山,接齐王到桃林县屯军。一面分付杨福念权署留守,镇守太原,待奏过朝廷,赍文凭实授。杨福念谢了恩。分拔已毕,茂功领人马别了秦王,径往红龙山去。秦王带领长孙无忌、殷开山、高士廉、屈突通四将,保驾回朝不题。

且说刘文靖在家侍奉沉香木人,将有四七,正值刘文靖寿诞之日。焚香点烛,祭献如常。其日,张用收拾祭器家伙,出得家庙,故意脚下一绊,响亮一声,把祭器打得粉碎。刘文靖见了大恼:“岂不知今日是我寿日,怎不小心!”唤当值人,把张用拿到厅前,责二十大棍。张用被打,怀恨在心,逃走出府,径到东华朝前,负屈三声,被锦衣武士拿住。高祖正视朝,黄门官奏:“有一人临朝叫屈!”高祖说:“拿进来!”拿到驾前,俯伏在地。高祖问:“有何冤枉,临朝负屈?”张用奏说:“臣是民部刘文靖的家人,因家主从边上回来,雕一个沉香木人在家,平天冠,赭黄袍,供养在家庙里边,每日祭献,呼噪万岁朝拜。分明是压镇万岁!中间原故不知为何,臣恐遗累,激切奏闻!”高祖见说大恼,分付官校,把张用刑部监候,着近臣张道源,带领金牌舍人、刀斧手:“快到刘文靖家内搜看,如果有压镇朝廷法物实的,不必归朝,即时绑赴市曹处斩!”张道源领了旨意,带领金牌舍人、刀斧手,径来到大司马府中,进入家庙,果有沉香木人,压镇之物。搜验明白,张道源说:“刘民部,你干得好事!怎么谋危社稷,压镇朝廷?”不由分说,把刘文靖绳缠索绑,押赴市曹!

好似苍鹰擒草兔,犹如鹏鹘扑鹩鹑。

长枪短棍前遮路,利剑钢刀簇拥身。

士卒狰猛如恶鬼,监官勇猛赛丧门。

鬼门关上狂风起,五道将军来领魂。

打扫法场磨快剑,刽子提刀要斩人。

一刀过去红光现,司马人头滚落尘!

才斩了刘文靖,只见前面锣声震地,鼓乐喧天。

画鼓轻敲得胜人,凤箫吹出太平音。

锦衣插剑随銮驾,绣袄弯弓两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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