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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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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二十四桥明月夜

张大少爷还在赶往扬州途中的一个晚上,扬州著名的瘦西湖二十四桥湖面旁,江火明沙岸,云帆碍浦桥,花船密集如云,五彩灯光直将湖面映得通明,到处都是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中间又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当真是笙歌处处,一片升平。而在就在花船丛中,最大的一条花船上,二十余名扬州最有声望的盐商,正在扬州最大的两个盐商汪福光和乔承望的率领下,一边在船上饮酒听曲,一边等待着北方最大商会李三才商会现任当家人李家国和李家斌到来。但每一个盐商的脸上都是写着重重心事,即便面对美酒美人,也愁眉苦脸的丝毫提不起兴趣。

“蹬蹬蹬蹬。”又过了许久,花船的楼梯上,终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和李家兄弟的叫喊,“汪大官人,乔大官人,人到齐没有?”“汪大官人,人要是没到整齐的话,马上派人去把他们叫来,刚收到消息,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后天就能到扬州了,再不做好准备就来不及了!”

“两位李公子放心,我们全到整齐了。”汪福光迎上去,指着在场的二十几个盐商说道:“扬州城里,手里握有三万窝子(又称窝本,即盐引)以上的盐商,我都请来了,一个没少。”旁边乔承望也焦急问道:“家国兄,家斌兄,怎么样?张好古那条小阉狗给我们扬州盐商限定了多少银子的捐款?打听出来没有?”

“别急,等我们喘口气再说。”李家兄弟坐到汪福光给他们准备的椅子上,先各自搂过两个年轻妓女,在她们脸上啃上几口,又灌了两杯茶。曾经在通州码头故意撞张大少爷船的李家国才喘着气说道:“你们放心,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假仁假义,没给扬州强行规定捐款数目,不光扬州没有强行规定,江南其他行业的商户也没有规定捐款数目。”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以汪福光和乔承望为首的二十几个盐商眉开眼笑,刚才的愁眉苦脸也一扫而空。乔承望还向北方拱手,喜笑颜开的说道:“皇上圣明,派了张好古这样的好官来筹款赈灾,本来我们还担心,魏老阉狗派来的人,至少要把五十万两银子的赈灾款分一半放到我们头上,逼着我们出钱!看来传言有误,这个张好古还算是个好官,知道体谅我们盐商的难处。”

“是啊,这样的好官,这年头可不多了。”其他盐商纷纷附和,“要是这个张好古也象李实和崔呈秀那么心黑,那我们这生意简直就没办法做了。”“对对对,陈掌柜说得太对了!老天爷也真是不开眼,怎么不降个雷把李实那个狗太监劈死?让张好古来做江南织造太监?”“最好是把龙遇奇和刘铎那两个狗官也给劈了,这两个狗官也不是好东西!”“对对,本来我打算只捐三百两的,看在张好古是个体恤我们盐商的好官面子上,我这次捐三百二十两算了。”

“诸位掌柜的,如果你们以为张好古是一个好官,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李三才次子李家斌一声厉喝,彻底打破二十几个扬州大盐商的美梦。李家斌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们,张好古那条小阉狗的心肠不仅仅是比李实和崔呈秀黑,甚至比魏老阉狗的心肠还黑!你们可知道,光是在无锡的东林大会上,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就刮到了多少银子?”

“多少?”二十几个盐商又把心提到嗓子眼。李家斌狞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超过十万两!你们可以想想,他在无锡那种小县城就能刮走十万两,到了扬州,还不得刮你们三层皮?还有,钱家商会的会长钱谦益钱大人,因为反对小阉狗搜刮民财,也被张好古那条小阉狗诡计陷害,现在已经下了无锡大牢了!”

“十万两?无锡那种小地方他都敢刮十万两?”二十几个扬州盐商再次面无人色,他们是有钱,可是没权,以前靠山东林党现在又被阉党揍得快要断气了,阉党大红人张大少爷如果向他们伸手强行要钱,他们还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了。当下乔承望一把拉住李家国的手,恳求道:“李大公子,你给我们想点办法啊,否则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就真要扒我们几层皮了!我们愿意多出点血,请朝廷里的达官显贵帮我们说话,只要别让张好古那条小阉狗把我们刮得倾家荡产就行。”

“乔大官人,你就行了吧。”李家国阴笑道:“淮盐十纲,每纲二十万引,每引三百斤盐,你手里窝子是六万多窝,就算六万窝也是一千八百万斤盐,你一年卖一千八百万斤盐要赚少?——就这,都还没算你走私的私盐!张好古准备筹的五十万两,你一个人全包,恐怕也不会倾家荡产吧?”

乔承望的装可怜被李家国戳破,只能干笑两声掩饰,又说道:“李大公子说笑了,我乔承望的家产怎么敢和你李大公子、李二公子的家产比?而且我们的银子也是流血流汗挣来的,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动动嘴皮子就想刮走,也实在太让人想不通和让人窝火了。”其他盐商纷纷附和,说道:“对对,我们的银子也不是捡来的,凭什么要送几十万两给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几十万两银子啊,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白给张好古那条小阉狗,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想把银子扔进水里,那我给你们出一个主意。”李三才次子李家斌阴阴的说道:“只要你们照着我的主意去办,保管你们躲过这一劫,让张好古那条小阉狗空手而回。”

“请二公子指点。”二十几个盐商一起竖起了耳朵。李家斌奸笑道:“很简单,我们俩兄弟已经帮你们打听好了,张好古大概后天到扬州,你们后天晚上就打着迎接钦差大人去的旗号,派你们子侄一辈的人去迎接小阉狗,顺便给小阉狗捐款——每个人捐上一两百两银子,应付场面了事!反正小阉狗也没给你们规定捐款数目,每个人都捐了一次,他还好意思向你们伸手要第二次吗?”

“可是只捐一两百两行吗?我们扬州盐商树大招风,只捐这么点,怕是说不过去啊?”汪福光担心的问道。李家斌把手一摊,阴笑道:“怕什么?张好古那条小阉狗只是让你们捐款,又没有让你们一定要捐多少,你们每个人捐一万两银子也是捐,捐一两银子还不是捐?”

“话倒是这个理,可我们捐得太少,张好古又逼着我们多捐怎么办?”汪福光还是有点担心。李家国插嘴笑道:“汪大官人,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怕什么?张好古那个小狗只是一个筹款赈灾的钦差大臣,又不是朝廷派下来的两淮盐法使监察御史,你们就是一两银子都不捐,他又能把你们怎么样?再说了,龙遇奇和刘铎那两个狗官,还不是早被你们给喂得饱饱的了?只要他们不出面逼你们,你们还用给张好古那条小阉狗什么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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