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说:“那年皇上南巡回来的前几天,叶嬷嬷陪着娘娘去御花园纳凉,傍晚的时候,却是娘娘一个人回来了,说是她先前口渴了,让叶嬷嬷回来拿水,结果等了半晌也没看到叶嬷嬷拿水过去,就一个人回来了。过了几天,才在荷花池里发现了叶嬷嬷的尸体,俱说是失足落水而亡。”
“别人可能不知道,奴婢却是曾经听叶嬷嬷说起过,她老家旁边就有一条河,她小时候就很喜欢在河里玩儿,她是会水的!奴婢不知道会水的叶嬷嬷怎么会落水而亡。”
“后来娘娘就病了,不管太医怎么医治,病情都没有好转。就在娘娘病逝的前两天晚上,是奴婢值夜,深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娘娘说起梦话来。奴婢听到娘娘说……说……”
胤祥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额娘她说了什么?”
梅姑哽咽道:“奴婢听娘娘说:嬷嬷,是我对不起你……太子爷放过叶嬷嬷吧……不要碰我,滚开……”
胤祥目呲欲裂,拳头死死的握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太子他……他怎么会对额娘起了邪念?
然而回忆起额娘生病的那段时间,他却发现了许多当时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怪不得将将生病的时候,额娘就一副这病没法治的心态,那是她一心求死啊!怪不得那些日子,额娘一有空就给他们兄妹做鞋子,恨不得把一辈子的鞋子都给他们做出来。怪不得额娘总是用留念而又不舍的眼光看着他们,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原来是真的,因为额娘知道自己只能一死,所以舍不得他们兄妹,想要将他们兄妹牢牢的记在心中。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迹象,他却始终没有察觉额娘的不对劲?如果他早早发现,额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梅姑咬牙切齿的道:“十三爷可还记得太子当年生的那场诡异的病?午时浑身灼热,子时浑身冰凉。奴婢记得很清楚,太子是在娘娘头七的第二天开始发病的,而在娘娘的百日之后,太子就不让人在他发病的时候伺候了。奴婢怀疑,那时候太子的病就已经好了,只是他不想让人联想到娘娘的死上,所以故意又拖延了十来天。他那场病肯定是娘娘对他的报复!”
报应论民间知道得很少,却是瞒不住宫里人的,那么多高僧、真人进宫,总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的。
胤祥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他温柔的额娘、慈祥的额娘,就因为太子的一个邪念,不得不去死。为了不牵连到他们兄妹,竟然连干脆利落的自尽也不敢。恐怕那病都是她自个儿折腾出来的,恐怕太医开的方子她从来也没有喝过,就这样每天痛苦的、痛苦的把自己折磨死了……
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地位尊贵的太子么?
就因为额娘只是个没有品级的庶妃么?
没有权利,就只能任人欺凌、宰杀!
如果太子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甚至将来继承了皇阿玛的皇位,那么,他就别想给额娘报仇了。除非,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
红着眼,胤祥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对权力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