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江淮的伤势如何?”朱祁镇在那仁寿宫的后花园里寻了间小石亭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已是秋末那些金黄色的落叶遍地皆是,而远处,时不时能见到一小队一小队全副武装的亲军士卒巡视而过。
“陛下放心,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了太医给江淮疗伤,据太医所言,箭虽透肩而出,幸运的是未伤其筋,只要好好养伤,当可完好如初。”袁彬笑着答道。
“嗯,那就好,当日,是朕太过大意了,幸好只是受了伤,若是江淮有个万一,那朕可就……”朱祁镇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边也轻松了许多。
“陛下不必如此,其实,陛下能亲身犯险,说服城中诸军,大开城门,不动一兵一卒,不使我大明边军与京军刀兵相向,已然做到了极至,可是,这样的大事,牺牲终究是在所难免,还望陛下莫要想太多了才是。”
“朕当然知道,可是朕,呵呵……”朱祁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解释,但凡是身边亲近的,或者是熟悉的人,朱祁镇都希望他们能够活着,至少,不会这样,死在自己人的手中,虽然说,在战场之上,自己看到血腥之时,也能冷酷无情,可是,战争之后,看到了那些倒下的明军将士,自己的心里边还是很不好受。
看到朱祁镇如此,袁彬干脆就岔开了话题。“陛下,昨日晚些时候,微臣已经遵照您的旨意,把您回到京师,重掌皇权的喜讯,通报于驻扎在满套儿一带的边镇诸军,以及宣府等各处边镇。”
“也通知了罗巡抚,想来,过不了多久,诸位娘娘,就应该会往京师来与陛下团聚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朱祁镇的脸色不禁好些了些,表情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朕记得,朕离开宣府一个月的时候,皇后,就已经生产了对吧?”
“正是,皇后娘娘生下了一位皇子。到现今,差不多快有半岁了。”
“呵呵,半岁了,可惜朕当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娜仁那丫头现今如何了,生的是男是女……”朱祁镇倚着那石亭的柱子,喃喃地细语着,不知不觉间,已然合拢了双眼,就在这石亭之中,倚着柱子,酣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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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一名侍卫看到了朱祁镇如此,不由得凑上了前去低声的轻唤,却被那袁彬抬手阻止了。“让陛下多休息一会吧,陛下已经连续的赶了两天的路,到了京师之后,也一直没有休息过,要是吵醒了他,怕是又休息不成了。你们去拿些毛毯来,快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睡姿下正确而被硌醒的朱祁镇总算是醒了过来,睁开眼之后,看到了披盖在身上的毛毯,再看到袁彬等人投来的关切目光,不禁笑了笑,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酸疼的身体。“呵呵,真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样的地方睡着了,朕睡了多久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陛下,您这些日子,一都没都有合过眼,您还是应该先好好的休息休息才是正理。”袁彬步入了石亭之内将那些毛毯丢给了旁边的侍卫,又给朱祁镇掸了掸背后的灰,一面劝道。
“朕也想休息,可是现今不是时候,还有多少事情需要处理,让他们给朕拿些热毛巾来,多擦擦就好。”朱祁镇揉了把脸,朝着那石亭之外行去,虽然只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可终究是比之前脑子要轻松活泛了许多。
现在,可还不是自己能够安稳休息的时候,至少,在整个京师还没有恢复正规,完全的平静下来之前,自己必须把该处置的事情都给处置了。
不得不说,朱祁镇所采取的这种温和,或者说迅雷不及掩耳的夺位方式,的的确确是许多人始料未及的,而除了当日禁宫之内所发生的战事之外,在京师之内,皇城之外,除了几个卫所和兵营内出现了小规模的骚扰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血腥出现。
当第二天清晨,老百姓们都从那睡梦之中清醒过来之后,看到了满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安民告示,宣布京师的门禁已然解除。至于宫禁之内的那一场大战,自然用春秋笔法带来,没有必要给京师内的老百姓带来惶恐和不安。
老百姓们对于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的计较,既然城门开了,这自然是好事,能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该干嘛干嘛,总之北京城里边就恢复过昔日的喧闹与繁华。
而知道真相的那些官员们,都在惶恐不安中,遵照朱祁镇的旨意,重新走上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因为他们知道,朱祁镇回到了京师,朱祁钰已经被软禁于那郕王府之后,大明的江山,已然重新回到了朱祁镇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