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纵马扬鞭,朝着那巍峨高耸,看似坚不可摧的京师城墙疾驰而去。看着这熟悉的京师城墙,他的表情亦不由得发生了一些变化,露出了几丝怀念,还有期盼。
他原本是一名京师大营的军卒,在土木锋之战后,因为受伤,而为瓦刺人所俘,此刻的两三个月,是一种令人不愿意再去回味的死亡不知的囚俘生涯,而之后,他被卖给了一个草原部落小酋长,成为了他的奴隶。
干得比牛还累,却吃得比狗还少,身上的军服早已破烂,只能在外面,披上一件粗糙的毡布来遮风挡雨,就当他以为自己既然埋骨在这片充满了绝望的地域时,那位所谓的主人,草原部落小酋长,欣喜地从一个人手里边接过了数倍于购买自己所huā的金钱,把自己扔给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蒙古人打扮的蒙古人,可是,他却说着一口流利无比的汉话,甚至是地道的官话,当他告诉了自己,他叫哈铭,是上皇陛下身边的人,奉了上皇陛下的旨意,前来赎买他们这些被贩卖给草原诸部的大明战俘。
当听到了这句话,原本以为,自己将会陷入另外一场苦难的江淮再也忍耐不住,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躺在那板车上,听着身边另外几名同样被赎回的战俘的讲述,江淮终于明白了,自己等人,之所以能够离逃这样可怕的命运,全是因为同样被榫的太上皇陛下地全力周旋,方使得他们,得以被赎回,而且,将会被释放,回归故土。
而静养了月余总算是恢复了身体的江淮并没有离开,而是主动地提出来,愿意继续留在草原之上,留在朱祁镇这位被俘太上皇的身边,最终江淮成为了朱祁镇身边的一名心腹侍卫,直到今日。
而今天,自己的妻儿,还有老父亲,都居住在京师里,而自己,却在城外,这座熟悉的巨城,因为城头之上,那些充满了敌意的军卒而显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在那护城河下,江淮勒停了马头,昂起了头来暴喝道:“上皇陛下有旨,今草原之役,得尽全功,上皇陛下将会亲往宗庙献俘,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上皇陛下御驾?!”一………
朱祁镇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那城下单骑只影的江淮在那里向着城头喊话,而城头之上,却一片死寂,数万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发出回应。
朱祁镇不禁洒然一笑,看样子,仿佛又重临了那日在城下的画面与场景,而就是他的嘴角方自翘起的瞬间,却陡然凝滞,因为原本立身于那护城河畔的江淮那魁梧雄壮的身躯陡然一滞,似乎险些跌下了马来,随既他的身形一矮,紧贴在马背上,身上的座骑陡然长嘶一声,放开了四蹄朝着来路狂奔而行。
而那城头之上,似乎是也出现了某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骚乱,而朱祁镇的脸色不由得一冷。“钱钟,接应江淮回来!”
“微臣遵旨,跟我来!”钱钟凛然听命,随即率领着数十骑侍卫向着那江淮迎了过去。很快,将那江淮簇拥在中间,向着朱祁镇所在的军阵处飞奔而来。
“陛下,是弩!”人未至,带着不甘与愤怒的吼叫声已然传入了朱祁镇的耳中。
一只通体乌黑的弩矢,穿透了那江淮肩部的铁铠,从那后背伸出了寒光狰狞的矢头,而江淮此刻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迎着那翻身下来步上前来的朱祁镇挤出了一个笑容。“微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还好,只是伤了肩部,性命无碍。来人,速速带江淮过去医治。”朱祁镇打量了下那江淮的伤势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朝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转回了头来冲江淮领首道:“安心养伤,朕,会替你要回一个公道。”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朱祁镇转身跳上了自己的座骑,举目一扫身后那些涌动的军卒将军,双眉一扬,厉声喝道:“诸军听命,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一人,不得向前,违令者,军法从事!”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石亨不由得大急,纵马奔前,一把扯住了朱祁镇的缰绳。
“石总兵,朕的旨意,莫非你也不想听吗?”朱祁镇面色一冷,沉声低喝道,双目如刀,刺得那石亨不由得心头一寒。
“陛下,无论如何,我等是您的侍卫,您要亲往,请陛下允我等随行,不然,臣等”钱钟也听出了朱祁镇旨意里的含义,一咬牙,拔出了腰间的战刀,直接就压在了自己的颈项上,五百侍卫,齐齐拔刀而出,压在了他们的颈项间,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都望着那勒缰转马一脸愕然的朱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