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几乎在同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脸色齐变,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望着那于谦,就好像是突然间听到了一个荒诞无比的笑话一般。
朱祁钰也不由得霍然从那龙椅上站起了身来。看到了那于谦双手捧着的那份卷帛,不由着喝问道。“于爱卿此言当真?”
金英早已识趣地疾步迈下了丹阶,将那份卷帛从那于谦的手中接过,快步回到了朱祁钰的身畔恭敬地递上。而朱祁钰将此卷帛摊开之后,脸上先是露出了几分惊喜之色,可是旋及脸上的欣喜又瞬间僵住就像是突然被一股袭来的万古寒风给冻成了冰雕一般。
因为那份降书里边,瓦刺国大汗也先为奸人所暗杀帝国目前正在努力地平息叛乱,作为新任太师和辅政大臣地伯颜贴木儿表达了愿意服从大明太上皇陛下朱祁镇所表达的善良,决定向大明称臣纳贡,更表示,为了表达瓦刺国的诚意,愿意帮助大明,共同出兵,对付和收拾一切敢于对大明不敬的草原部落。
这是什么话啊?看到了这,朱祁钰便觉得一股子沸腾的热血全都挤进了大脑里边,又像是一堆烧得旺旺的柴火堆,让人给浇了一大盆的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而那丹阶之下的于谦,就像是没有看到朱祁钰脸上的表情变幻一般,沉声肃色地将那份国书的内容给复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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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诸位文武却没有像过往听到好消息时一般击掌拍额以贺,反而是因为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撼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大家都很快就联想到了不久之前,太上皇陛下曾经就明言,要对瓦刺帝国在私下里边搞七搞八。
誓言不把大明的劲敌瓦刺帝国给搞死搞伤搞残废,他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倒过来写,嗯,当然这里边有流言的夸张成份,可是再结合起这份国书,不由得不让人前段时间朱祁镇这位太上皇陛下的一系列举动。这里边,要是没有必要的联系,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朱祁钰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维持,身形略显得有些踉跄地坐回了那龙椅上,那深陷于眼窝的双眼,死死要盯着那份国书,仿佛要将那份由帛纸书写的国书给灼出一个洞来。
这对于大明而言,的的确确是一份难得的,甚至可以说是至太宗皇帝故去之后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一份美妙的喜报。但是对于朱祁钰这位当今天子而言,这却是一份,让他无比难受,如坐针毡的玩意儿。
“…陛下,如今,瓦刺一代雄主也先为其部下重将阿刺所弑,身为瓦刺帝国核心力量的准噶尔部亦崩分瓦解,而草原诸部,必然不会不乘此良机起复。此时,正是我大明最佳的用兵良机,望陛下下旨,着领诸边督抚、总兵等整兵备马,以击草原,还我大明北疆安靖,复我大明永乐盛世之昌,更雪土木堡之辱,被草原诸部困我大明帝都之困……………”
“正是,陛下,出兵草原,此正当其时也,望陛下为我大明北疆百年之安……”
大臣们一位接一位地站了出来,站到了那于谦的身后边,皆尽附议。而那朱祁钰的脸色,却显得越来越黑,双目扫过这些群情激奋的大臣们,心里边不知为何,升起了几许近乎无奈的悲凉,自己才是大明的天子,才是这个帝国的帝王,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要想着要跟自己做对?
为什么他们总喜欢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总是会有理由跳出来,指责自己,又或者是明里暗里的阻拦自己。堂堂的天子啊,怎么就活得这样的憋屈?
而现在,自己的那位兄长,已经逊位的朱祁镇,在那宣府边镇,自己扼不过这些大臣,只能勉强给他挂了一个督宣府边镇军政的差使,不过是为了掩人口舌,好让他一呆在在那破地方,自己好安安心心地当自己的天子。
可谁成想,他在宣府,却丝毫不嫌弃边塞的苦寒似的,成天就在那闹腾,一边杀镇守太监,一会又重练边军,又重整边防,之后呢,又在暗中把那茶马市给搞到了宣府镇来,让其大敛钱财。
这些,朱祁钰心里边焉能不知,可是,每每自己暗中指使人出手,将这些问题摊开到朝堂上的时候,总是会有许多的重臣都不约而同的站了出来,仿佛,只有那朱祁镇所做的一切,才是为国为民,而自己,就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此事只有宣府一镇所报,焉能知真假?
兹体事大,可先着诸边大将查侦实情,报之于朕,再作决断,切切不可着了瓦刺的当,朕可不想重蹈上皇陛下的覆辙。”朱祁钰冷冰冰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又看了一些那份还摊开于那龙案上的国书,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厌恶之色,拂袖扬长而去。
留下了一群满怀激昂的心情和欣喜的战斗意志的大臣们在原地犯傻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