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古人说的还是有道理,天将降大人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是,如今是太上皇的朱祁镇,老天还欲降下大任……
一想到这,杨俊的心神陡然一栗,赶紧摆了摆头,把这想法抛到了脑后,自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些还没发生,或者说即将发生的事,非是自己所能够阻拦的。
再说了,跟朱祁钰相比,杨俊也远远觉得,朱祁镇更有资格,坐在那个至高无上,代表着皇权的位置上。
而石彪,穿着那贴身而笔挺的军服身形挺直得犹如旗杆,双目紧紧地盯着那些正在挥刀砍杀的士卒,浓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对于朱祁镇,他已然从最开始的轻视,到疑惑,发展到了现在,发自内心地尊重。
虽然他并没有给自己封官许愿,但是,他给了自己一个舞台,给了自己一个能够自己展现和证明自己价值的舞台,石彪发现,自己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在军营里与战友在一起,在战场上与袍泽一起搏杀强敌。
而不是游荡在那京师的大街小巷里边寻huā问柳,过去在身边奉承吹捧自己的那些话,现如今回想起来,让石彪自己都觉得恶心。他深深地记得,在独石口堡一战大胜之后回师至宣府时,朱祁镇,这位太上皇陛下,只是亲切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了一句。辛苦了可就仅仅只是这一句话,还有那充满了赞许和认同的目光,让石彪觉得,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褒奖。
不过,让石彪隐隐担忧的,就是自己叔父对于太上皇的态度。毕竟,石彪很了解自己的叔父,当今矢子上位之后,在那于谦的一力支持之下,自己的叔父才能一步登天,成为权盛一方的总兵官,手握十万精锐。如果,天子与太上皇之间矛盾摆到明面上时,自己的叔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自己叔父的大恩人于谦,这位兵部尚书对于天子的忠诚,可以说天下人都知道,这位于尚书,乃是当今天子上位的最重要的功臣之一,
他不可能背叛当今天子,而自己的叔父属于是有点死心眼的人,怕是到时候,十有八九会因为于谦的站队而跟着站队。
这一点,最是让石彪烦恼,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叔父站到太上皇的对立面上。从朱祁镇这些日子以来的举动,石彪也同样隐隐地嗅着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但是,他却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实在是没有说服自己叔父的能力。只希望发生什么奇迹,最少,能够让自己的叔父在局势明朗之前,保持中立,那就已经是天之幸事了。
而在此刻,大同镇总兵府内,四方脸面,身躯高大,胡须及膝的石亨据案而坐,一双炯然大眼,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跟前这位已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客人:大同镇守太监郭顺。
至去岁以来,石亨佩镇朔大将军印,帅京军三万人,巡哨大同,并出镇大同以来,就跟这位镇守太监郭顺打起了交道,不得不说,这位郭顺虽然面白无须,长的很不男人,也是毕竟人家是宦官,下面都没了,还能咋男人?
但是,郭顺地性格却颇为豪爽大方,待人颇诚,至少,石亨赴任大同以来,未受过其一丝留难,反而经常受其照拂,也不能说是照拂吧,毕竟他石亨终究是当今天子爱将,极受重用。
不过,刻意地结交石亨地郭顺却给了他一些东西,一些除了权势之外,让他同样动心无比的东西,那就是财富,大笔大笔,几可耀huā人眼,撩拨人心的财富。很快,两人便从同事关系,渐渐地变化为了利益共同体,而且是经济基础十分牢靠地坚实盟友。
那郭顺笑吟吟地抬起了手一挥,自然有人将一两口沉重无比的大箱子抬入了厅中。“大将军,今日此来,是把上个月咱们的收益交给您。
上个月,宣府那边要的量又大了些许,幸好,咱们大同如今开凿得法,不然,怕是还真满足不了呢。”
看到那两大箱,怕是一箱最少得有两三百斤重的内容的大木箱子,石亨那张向来向芶言笑的脸庞上亦不由得多了几份悦色,朝着那郭顺拱了拱手。“多谢郭公公了。”“大将军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有财,大家一起发,何况上次若非是大将军替咱家在天子跟前说话,怕是咱家早就灰溜溜地回京师去挂个闲差了,哪还有今日的如意?”郭顺赶紧起身回了一礼,周全的礼数,让那石亨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数分。嘴里边倒是很轻飘飘地谦虚道:“哪里,有郭公公在,我大同边镇方能安宁稳固,就算是郭公公不寻石某,石某也自当为国家社稷,向天子进言的。”“大将军高义,咱家铭记在心,他日,必有厚报。”郭顺一脸感激之色地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抬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对了,前些日子咱家着人往宫里头送了孝敬,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