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华夏民族又是一个非常有血性的民族。一旦皇帝让他们过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会扯旗造反,只要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陈应的计划,自然是借助百姓的力量,学习太祖发扬人民战争。
陈应拍拍刘统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理想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背嵬军名为一军,实则满编才八百余人,你这个统军实在太委屈你了。”
刘统连连说:“大将军,千万不要这样说!军队里历来是能者上弱者下,刘统的能力不如罗将军、张将军、魏将军他们,当个统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人终归得往高处走,不是吗?”陈应道:“我虽然不是很会用人,但是也看得出你有勇有谋,可堪大用,我要做一件大事,想请你帮忙。成了,洛阳之战,首功是你的,封侯拜将,不在话下,若是失败,则可能身首异处。”
刘统的眉毛一挑,稳定一下心神,决定干了。在这个拼爹拼出身的年代,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容易,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旦成功了,他不仅能出人头地,立下天大的功劳,更会让后人铭记,不搏一把怎么行呢?他沉声问:“大将军,我该怎么做呢?”
李秀宁也不是没有打过仗的雏鸟,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仗可以这么打。
陈应召集了背嵬军麾下的三个校尉,六个旅帅仔细认真商谈着具体细节问题。
三个时辰之后,背嵬军六百余名将士离开唐军大营,消息在茫茫的地平线上。
……
巩县嵩山山区,原本没有路的密林被生生踩出了一条路,上千名矿工在这人迹罕至、野兽出没的山区用树木和干草搭起简易的窝棚,把孩子老人安置在那里,年轻力壮的在矿山挥汗如雨,扫动鹤嘴锄、铁锹玩命的挖,挑出成色好的矿石放入藤筐里。他们在开采的是嵩山山区的一种宝贝,高岭土。
高岭土是一种非金属矿产,是一种以高岭石族粘土矿物为主的粘土和粘土岩。因呈白色而又细腻,又称白云土。高岭土也就是制造陶瓷的主要原料,也是洛阳官窑的主要瓷土的原料来源之一。
由于缺乏重型机械,也没有必要的安全防护措施,条件恶劣,这种工作非常辛苦,也充满了危险,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故,但他们还是充满干劲。
勤劳的矿工将这些又臭又硬的矿石,磨成粉末,然后再用细筛筛出了精细料粉末状,由于隋唐时期,发现了高岭土,也因西域商路的开通,在隋朝时期开始,白瓷器开始流行,在西域甚至可以卖出与十倍黄金同重的天价。
正是因为有利所图,对高岭土的需求量节节攀升,嵩山山区开采高岭土矿的人便多了起来。走进山区开采磷矿的人,大多是破产的当地农民,或者从关中、河东、河南、河北等地逃难过来的流民。
原本隋朝末年,天下大乱,与明朝末年天下大乱不一样。这是一场世族门阀与皇族利益分配不均匀,暴发的上层统治阶级内部斗争。其根本原因就是贪婪的世族门阀疯狂的兼并土地。洛阳本来土地兼并还不算严重,可是随着杨广立洛阳为东都,并且将洛阳的政治地位,抬高到与长安持平,中后期甚至将政治中心,迁至洛阳。
洛阳的土地价格开始像坐火箭一样飙升。本地的土地兼并那么严重,那么多人没有地种了,再来上百万流民,他们还活不活了?无人愿意接纳,这些流民只好躲到人迹罕至嵩山山区,靠盗采高岭土矿为生,苦度时光。
在这里开矿的都是那种比较老实的,他们没有勇气去杀人越货,再说了,运气好的话挖一天矿就能挣到上百文钱,能从洛阳城买到三四十斤杂粮,足够一个大汉吃一个月了,他们也没必要去干那种刀头舔血的买卖。
正干得热火朝天,山下传来一阵喧嚣,负责采购的人回来了。大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眼巴巴的望着负责采购的胡先生,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胡先生,原本是河北一家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也是他们这一千多人里最有学问的人,能写会算,明断事理,享有相当高的威望,所以销售矿石、购买粮食这类事情都交给他去做,而他每次带着车队去洛阳,都会给大家带回一点惊喜,要么是优良的钢制工具,要么是结实耐磨的布料,要么是几罐盐,当然,最让人高兴的是,他总能用最理想的价格卖出矿石,用最低价格买到粮食,卖同样多的矿石,他带回来的东西总比别人多。
这位胡先生也喜欢这样的工作,不管是走的时候还是回来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把物资入库后再带着一脸神秘,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些小玩意儿让孩子们欢呼雀跃,这是这些流民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这次胡先生的面色很不好看,带回来的粮食也比往常用的要少得多。
工头杨大壮见粮食只有往常的三分之,吃惊的问:“怎么了?胡先生,洛阳的粮食涨价了?”
众人一脸恐惧,粮食涨价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这几月以来,大唐与郑国在洛阳周围打仗,粮食价格是一日三涨,现在洛阳城的粮食已经飙升到了一石一千三百文,已经是关中的十数倍了,如果洛阳的粮食也涨价,那他们就没法活了。
胡先生道:“洛阳粮食没涨价一成。”
“一成?粮价涨了一成,怎么比平时少那么多?”
胡先生咬牙切齿道:“道上又多了三个税卡,是王世伟设的,过一道税卡,要收一成半税,而且来回收两次,少一文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