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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痛
杜文浩鼻间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沁人心脾,荡人心旌,更是有些慌乱,使劲咽了一声口水,支吾道:“嗯……,媚儿,是……,这样的,我呢……,这里有个女人……”
“奴家知道,哥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她漂亮吗?美吗?有媚儿这么听话吗?”
“不不,你听我说完,这女人坏得很,我想教训教训她,又不放心把她搁家里,所以,能不能带到你那里,让她在你那,随便你支配,让她干什么活都行,别让她接客就行,——估计也没人愿意花钱找她。嘿嘿”
媚儿笑道:“哥不是一向最疼惜女人的吗?这个女人一定是招惹到我的哥哥了,要不怎么舍得给了我,放在那么不堪的地方折腾?”说完放肆地大笑起来,引得过路的下人和丫鬟都偷偷地往他们这边看。
杜文浩更是慌乱:“别!别乱说,到底行不行说给句话呀。”
“行!”媚儿一副勾人的眼光妖娆地瞧着杜文浩,道:“我的好哥哥吩咐的,天大的难事媚儿也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放心好了,你让人把她带来吧。”
杜文浩便让一旁的下人去将赵氏找来,趁着这个空儿,对媚儿简单地说了赵氏的情况。
媚儿听罢,这才明白,道:“哥哥是想让媚儿做这个恶人啊?行,这个我最在行了,你放心,我会让她好好的在我船上帮我干活的,正巧了最近船上一个使粗的老妈子病了,她来了岂不是哥哥帮奴家了?”
正说着,下人领着赵氏过来,赵氏走到杜文浩和媚儿身边,偷眼看了媚儿一眼,皱了皱眉,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女人,穿的这么暴露,涂红墨绿的,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家的人。
杜文浩道:“二夫人,这是媚儿娇的掌柜,你跟了她去吧,一个月后我会找人来接你。”
媚儿听杜文浩叫自己掌柜,偷笑着,上下打量了赵氏一番,啧啧两声,一脸嫌弃,道:“就这样还二夫人呢,你家老爷大概大白天出来都能吓着人吧?”
下人一旁听着偷笑,杜文浩看了他一眼,他赶紧退下了。
赵氏白了媚儿一眼,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样说我的主人?”
媚儿夸张地哟了一声,让门房叫了门外自己的两个随从大汉进来,然后指着赵氏说道:“你们把她带回去,别让她上我的马车,身上一股子酸味儿,臭死了!”
“掌柜的,您找这么一个丑婆子到我们那里做什么?”大汉问道。
媚儿笑着说道:“自然是不能放在外面吓人的,至于做什么……”媚儿瞟了杜文浩一眼,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回去再说好了。”
伙计对赵氏说道:“走吧。”
赵氏站在那里不动,道:“我家主人只是答应了我在先生这里做事,并未说让我和别人去的。”
媚儿大眼一瞪,声色俱厉道:“哈,你还拽得很嘛?你这德行呆在这不是有碍观瞻吗?杜先生已经将你交给我处置,以后敢不听话,有的你哭头吃!来人,把她给我带走!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眼瞅天就要黑了,我还要回去做生意呢。赶紧的啊,不听话先饿她三天再说!”
大汉们揪着赵氏往外扯,赵氏求救地看着杜文浩,杜文浩冷冷道:“你主人已经将你交给我,任我处置,这是你听到了的,我刚才的话你也应该听清了,去吧!媚儿娇那地方比较适合你这样的人!”
杜文浩心中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媚儿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想想也是,青楼的老鸨都得人前笑人后恶,要不怎么治得住手下一帮子的男男女女呢,想到这里也觉得她平日里见到自己总是那样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姿态,大概也是职业病了吧,要不怎么从男人的荷包里掏出银子来养活这么多人,看来也不容易,尤其是一个女人。
杜文浩觉得媚儿对自己眉目传情,整个身子笑得常常是花枝乱颤,但她对男人,不准确地说男女的洞察及进退的分寸把握都是让人叹服的,兴许没有她的这种媚,她所使一切的机巧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没有了媚,她的神韵也荡然无存了。
这边媚儿领着赵氏出了门,边走边想,说到底,哥哥还是相信我的,要不怎么会将这名棘手的一个女人送到我这里,让我收拾,知道我还是有分寸的,回去他给那个晏家既能交差也能让我替他出了这口恶气,既然是哥哥不喜欢的,自己就不能手软,否则哪里对得起自己对哥哥的这片心呢?
再说晏逸拿了药急匆匆地往回赶,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回到了晏家寨。
古花落门口。
“你还来做什么?”古花落隔着门,淡淡地说道。
“花落,我已经将药拿来了,让清儿拿去煎熬了。”晏逸的声音显得急切带着哀求。
“不用了,你走吧,我累了。”其实古花落想说的是,你怎么还记得回来的路,我是心累了,你哪里知道一个女人的心累。
“花落,我错了。”这一声晏逸说的很真挚。
“再浓厚的深情,再坚定的心意,也抵挡不住时光的水滴石穿,你走吧,错的是我,如果一个人,连与生俱来的亲情都会舍弃,如何有资格得到一份爱情。”
晏逸听见窸窣的脚步声远去,晏逸的心像是被一击重锤敲得是七零八落,碎得连残渣都看不见了。
晏逸没有走,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将是永别,于是他跪下了,当着那么多的下人和丫鬟的面,跪下了。
太阳西斜,渐渐地隐匿与山后,清儿走到晏逸的身后跪下了,晏同也跪下了,紧接着,所有的下人和丫鬟都在晏逸的身后跪下了。
房间内。
“娘,爹有老寒腿如何这样跪得?求娘原谅爹吧。”
晏紫已经是泣不成声,门外是自己的爹,那个曾经伤害过全家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兄长放逐山外,一东一西,将自己的姐姐远嫁他乡,自此别离,门里是自己的娘亲,一个为了深爱的男人背井离乡,舍弃荣华富贵家人亲情的高傲的美娘,因为她的高傲,让他得不到应有的快乐,于是他背弃了他们的爱情,晏紫明白,怎么劝都是自己的亲人,一个垂泪窗前,一个懊悔门下,这该如何是好?
“紫儿,你休要劝我,为娘心已死,他来晚了。”
一旁站着两个少年,明眸皓齿,俊朗精神,虽有些倦容,但却腰板硬朗。
“娘,那个妒妇走了,是爹让她走的,既然爹已经将我和二弟接了回来,你就……”说话的是晏禄,晏逸和古花落的大儿子。
古花落幽然地望了晏禄一眼,道:“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吗?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你听不见墙外那婴儿的啼哭吗?那是想念远去的娘亲了。”
“娘,我知道我们古家有个规矩,就是不管男女一律不得再娶或是再嫁,可是……”古花落的二儿子晏峰说道。
“可是,晏逸不是我古家的人,对吗?”
“不是的,娘,爹也说过,甘当古家的上门女婿,只是那妖妇故意勾引,晏同从中撮合这才……娘,紫儿还小,我和大哥出去无碍,但是她总是让那妖妇欺负,你如何舍得?”晏峰说道。
古花落低叹一声,看了晏紫一眼,双眼含泪不语。
晏峰再说:“娘,原谅爹吧,我和大哥也日夜思念您和爹,只要你们和好如初,看那妖妇如何见缝插针?”
到底还是晏峰巧舌如簧,说动了古花落的心,她沉吟片刻,道:“峰儿,你去告诉你爹,原谅他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三个条件,他若是依了,我便尽弃前嫌,和他重归旧好,如若不然……”
晏峰不等古花落说完,便道:“您放心,后面的话您不说,孩儿也是知道的,您先说您的三个条件,说完我这就去给爹说明。”
古花落道:“第一,将那个女人休掉,栓儿可以留下交给我抚养,我会好生相待,视如己出;第二,将晏同辞去,若不是他,我晏家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三,以后不能再有纳妾之心,若是有,便是他走,而不是我去。”
晏峰听罢,转身出了内室,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了,见屋外天色渐晚,山风吹得晏逸的白发在风中飞扬,从前对自己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去了。
晏峰上前,道:“爹,您的腿不好,您还是起来吧。”
晏逸摇摇头,道:“不!你娘若是不原谅我,我起来何用?”
晏峰便也跪下,将古花落的三个条件一一说给了晏逸听。
晏逸愕然地看着晏峰,道:“她一定要这样的决绝吗?”
晏峰道:“爹说的是哪一条决绝了,是赶走赵氏,还是赶走晏同,亦或是三条都很决绝?”
晏同在身后听见,顿时哀号,捶胸道:“天啦,主人,那二……赵氏并非是我撺掇着起来让大夫人怄气的,小的也不知晓啊,求主人万万不能将我驱逐了出去,求主人开恩呐。”
晏峰气恼,道:“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鬼哭狼嚎,你就是想让我爹娘分离,你好趁机和那赵氏抢夺我晏家家产,哼,说什么赵氏是你远亲,我看不然,倒不如说你们狼狈为奸,串通一气来害我爹娘。”
“冤枉啊,主人,少主人,小的冤枉啊!”
晏峰冷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晏同身边,道:“冤枉?好,既然你说你冤枉,我倒是要问你,为何昨日赵氏上吊,别人都不见到,唯独你看见了?”
晏同道:“是主人让小的去看看二夫人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小的去一看,就发现了,这才去叫了主人。”
晏峰道:“好,就算是昨天机缘巧合,让你找了一个托辞蒙混了过去,那我再问你,一年前,我和大哥无意间看见你和赵氏在河边私语,当时我们并未多想,可不过三天,我爹便将我和大哥一东一西的分开,说是历练,可实际上分明就是你和赵氏担心我和大哥将此事告诉我爹娘,你们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将我们分开,是与不是?”
晏同道:“不是的,这件事情也是小的事后才知,那一日是二夫人约了我去河边说事。”
晏峰咄咄逼人,道:“说了什么?”
晏同支吾着不肯说出来。
这时古花落从门里走了出来,由晏禄和晏紫搀扶着。
“峰儿,你不用问他,我告诉你他们说了什么。”古花落冷冷地说道,看也不看跪在地上晏逸一眼。
晏同见古花落走了出来,不过一年不见,古花落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在场的下人和丫鬟无不惊讶低叹。
古花落道:“他们说的是,如何得一偏方,赵氏让晏同去找,晏同说找到了,那天晚上就是将偏方交与赵氏。”
晏同惊讶地看着古花落,脸色顿时变了。
古花落冷笑道:“晏同大概在想,我如何得知,不过也是巧合,我身边的丫鬟去河边洗衣裳,见晏同和赵氏过去,本想离开,但是听见他们在说我,于是便躲了起来偷听。”
晏逸回头看晏同,只见晏同已经瘫软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晏逸愤然,道:“好你的晏同,你竟然会和赵氏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来,你让我如何容得下你!”
古花落道:“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晏同是你带来的人,整个晏家寨,虽说叫的是晏家寨,可是姓古的人比你们姓晏的人多了去了,要不你刚才怎么会说我决绝呢?”
晏逸理亏,自是无语。
古花落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们散去吧,不用陪着你们的主人在这里跪着,倒像是我古花落不近人情,你们也看见了,如今家不成家了,我也是将死之人,虽杜先生有心救我,但是却也有人想着我早点死了,就再也不用碍眼,家是他们的家,人也是他们的人,你们中间虽大部分都是随着我来的,都是外姓或是古家的人,只是我古花落辜负了你们,将你们带出来受苦,却不能陪着你们的一同老去了。”
“夫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生是您的人,死也是古家的鬼,您若是不愿意医治自己的病,我们也会在你去了之后,落叶归根的。”一个老人颤抖地说道。
古花落不禁潸然泪下,道:“去吧,你们都起来散了吧,我累了,不能再这么继续站着了。”于是转身要回到房间去。
“花落,我晏逸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你方才那一番话说的我真是无地自容了,我答应你,我真的答应你,你不要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晏逸恸哭道。
古花落身子微微一颤,缓缓地转过身去,走到晏逸身边,柔声说道:“你已经辜负了我,你难道又要再辜负另外一个女人吗,她还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
晏逸道:“花落,对你我是辜负了,但是我希望有个机会给我改,但是对她,如今我也是明白了,他们是一门心思地给我挖坑让我往下跳,他们所作所为我哪里谈得上是辜负!”
古花落蹲下身来,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流着泪梳理着他的白发,哽咽道:“你可要想明白了,一个是对你忠心耿耿的管家,一个是对你千依百顺的女人,为了我,你值得吗?”
晏逸一把将古花落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她立刻就要离去一样,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从昨日她不肯舍身救你,到今日晏峰说出晏同和她合伙陷害你我,我就明白了,我一直糊涂着,让你受了一年多的委屈,花落,原谅我,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古花落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将这一年多来的委屈统统在这一刻化为泪水肆意地宣泄了出来。
一旁的三个儿女都跟着喜极而泣,知道这个家已经是苦尽甘来。
事后,晏逸担心晏同出去给赵氏报信,两个人会做出更为可怕的事情,于是先将晏同关押起来,由晏禄接管了晏同的事情,管理起晏家寨的事物来,晏逸则每日陪在古花落的身边,亲自伺候她吃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八日,虽古花落还是不时会呕吐,但是气色已经大好,能少许进些流食了。
杜文浩这一日送走了何钊,到了五味堂还未看一个病人,就见杨千户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柯尧走到杜文浩身边低声说道:“哥,生意上门了。”
杜文浩知道柯尧是在嘲讽杨睿,只是淡淡一笑,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