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先是一愣,不过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想想也是,老赵只是个铁匠,自己交待的那么多物什还真不是他能搞出来的。
卓飞微微一笑,言道:“无妨,只要有人继续琢磨就好,赵老,那您研究的管子可有些眉目了么?”
赵副厂长闻言,老脸微微一红,颇有些尴尬地说道:“回禀大人,这管子倒是能造出来,可就是......可就是厚薄难一,而且管内壁的那种一圈圈的螺......螺纹,也实在是难以雕刻出来。唔,管子就在这儿......”
赵副厂长说完,忙爬到自己的小床底下,费力地将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拖了出来。
王挫一见这架势,顿时乐了,哈哈大笑道:“赵掌柜当了副厂长之后,咋还是喜欢把物事藏在床底下啊?”
赵大掌柜闻言,知道王挫定是想起自己当初赠兵器的事儿了。想想也是,当时大人还不是大人,可我老赵就愣是能看出大人的不凡来,如今多好,全城人都知道卓大人师徒的兵器都是我老赵奉上的,真是倍儿有面子,光宗耀祖啊!
赵副厂长一想到自己那平生唯一一次的慷慨之举,就很是自得,笑言道:“呵呵,小老儿习惯把紧要物事都藏在床底下了。”
王挫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可说过了,越是紧要的东西越不能藏在床底下,因为有经验的小贼一入门,最喜欢翻得的就是床下,你总藏在哪儿,能有好么!唔,我看您这恐怕就叫做......叫做狗改不了......呃,不妥不妥,应该说是本......对,该说是本性难移才对!”
赵副厂长闻言,硬生生地咽了口吐沫,脸上满是尴尬之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卓飞大窘,没好气儿地瞪了自己的傻缺徒儿王挫一眼,怒斥道:“你这夯货,又在胡言乱语个什么,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儿反省去!”
王挫见师傅暴怒,登时吓得一缩脖,双手捂住大嘴,一脸的委屈,那德性,真是又狼狈又好笑。
赵副厂长见状,忙言道:“王将军性情耿直,大人切勿怪责王将军,其实小老儿也知道把物事藏在床下也不保险,只是......只是积习难改罢了。”
“呃,让赵老见笑了,其实藏在床底下不占地方,也是挺好的。”卓飞尴尬地应了一句,又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咳咳,赵老,那管子可在这箱中么?”
赵副厂长闻言,总算想起了正事儿,忙掏出钥匙,打开上锁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根长长的钢管,递到卓飞的手上。
卓飞接过一看,登时好不失望,原来赵大掌柜递过来的这根钢管的管径竟然足足有五公分之多,粗的实在是超出了卓飞的想象力,而且管壁的厚度也相当的不均匀,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小小的凹陷。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管壁内凹凸不平,气孔满布,让人很怀疑它是否能顶住炸膛的风险。至于内壁那三根貌似蚯蚓的纹路,任谁也不能将它们跟膛线联系在一起啊!
总而言之,这根管子在卓飞看来可谓是一无是处,而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恐怕便是它的外壁被打磨的无比光滑,简直可以当镜子照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卓飞要造的是新式武器,而不是工艺品啊!
卓飞手握钢管,久久不语,而他那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更是令赵副厂长惶恐不已,拼命地哆嗦。又勉强撑了一阵儿,最后出于先认错或许还能博个宽大处理的心态,只见这可怜的老头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伏倒在地,呼道:“小老儿技艺不精,实是惭愧,今有负大人的期望,还请大人责罚!”
“呀!”卓飞回过神来儿,忙伸手去扶,并责怪道:“赵老怎地又行此大礼!起来,起来,方才小子不过在想事情,有些出神儿,却非是责怪于你。”
赵大掌柜见卓飞还算是和颜悦色,似乎真没有怪责自己的意思,心中稍宽,又告罪两声后,这才在卓飞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了身,不过老头儿还是很自责,总觉得自己没完成好卓飞交代的任务。
马厩作为厂长,这任务完成的不好,他也是有责任的。此刻见赵副厂长自责难安,他犹豫半响,终是忍不住进言道:“六爷,这中空的钢管着实难打,力道轻了打不动,若稍重一些,只怕就要砸扁了,老朽亲见赵副厂长和他两个儿子小心翼翼地锻打了无数条,这根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嗯,而且打制这么一根管子,少说也要四天时间,可我听赵副厂长说六爷需要成千上万根这种管子,这......这怕是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