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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见自己果然没有记错,于是颇有些洋洋自得,同时也对细作头目的态度感到满意,又想到还是该视之以恩,于是只好强压下心中的不耐,微微一笑,言道:“王吏,王者之吏,这名字取得不错,如今果然是我大元的干臣也!哈哈哈......”
厅中人见丞相心情转好,便纷纷附和着大笑起来,而细作头目见状,连忙顺杆上爬,言道:“丞相戮力王事,挥军平灭南朝,这才真是国之干臣,小的如何能较?而待他日吾皇论功封王之时,小的怕是才真能名副其实也。”
不得不承认,细作头目这个马屁拍得相当之巧妙,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含蓄地在恭维伯颜日后一定会被封王爵,而到了那时,他王吏,才真的是王者之吏了。
既含蓄又直白,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伯颜先是一愣,又咀嚼一遍,这才回过味儿来,又想到来日的风光,顿时心情舒畅,忍不住指着细作头目大笑道:“你这厮倒是油滑的紧,哈哈哈......”
伯颜笑了两声,忽见张惠猛地向自己打眼色,顿时醒悟自己失态,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又佯怒道:“本相世受皇恩,只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再者,颜才疏学浅,全赖陛下高瞻,将士无畏,方能横扫南地而披靡,于己身着实无功,岂敢望王矣!尔日后当小心言行,若再敢乱语逾越,本相定不饶你!”
伯颜语气虽然严厉,但细作头目却知道自己已经搔到了丞相的痒处,于是心中也不害怕,只是赶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且虚心受教的模样儿。
伯颜见他懂事儿,心中略喜,又言道:“王头目,尔总权天下细作,刺探敌情,为兵事明目,可谓是任艰责重,若稍有疏漏,则恐大军危矣,介时,尔万死亦难辞其咎也!”
细作头目闻言,暗骂不已,心说以前觉得老子可有可无,这转眼间老子就变得如此重要了,还说什么万死难辞其咎......奶奶的,凡事有赏有罚,老子既然这么重要,那又不见你给老子升官儿!
“丞相大人教训的极是,小的日后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须臾懈怠而负丞相之期也!”细作头目一副凛然受教的样子。
伯颜点了点头,又微微一笑,言道:“行了,尔日后尽心任事便好,若再能立得大功,那本相就许你一个监察御史之职。”
细作头目闻言,猛地抬头,然后对着伯颜以头抢地,咚咚咚,竟然磕了三个响头,口中更是大声道:“丞相厚恩,小的怎敢不尽力任事,丞相且放心,稍加时日,小的一定能查明大都督和上将军的行踪。”
不得不说明一下,元代并无专门的情报机构,而细作组织的身份则更像是后世公益性机构,由政府投资兴建并供养,受雇于政府,为政府服务,但这些人却无官无职,仅仅只是雇员而已。就连细作头目也不例外,虽然他的权限不小,管的人也挺多,但就是没有实在的职位,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政治地位。再加上其是汉人的身份,所以往日连一个小小的百户也敢对他呼呼喝喝的,而这种职位和权力的巨大反差,又怎能不让他万般地郁闷呢?
话说元代御史台的职权颇杂,权限也较前代更广,不但可以纠察百官善恶,还可以指摘政策得失,而忽必烈更是敕令中书省和枢密院,要求凡事都要与御史台同奏,这一点儿已经较前代进步许多,足见元代更为重视御史台的监察之职。
元代不但设有内台,也就是在中央的御史台,且还在地方设有行御史台,简称行台,其置官品秩与内台相同,用以监察地方。而元代监察御史的人数也较前朝更多。
而伯颜许给细作头目的监察御史一职,则隶属于御史台下辖的察院,从七品,其职权可用“司耳目之寄,任刺举之事。”这两句话来概括。
细作头目本就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他早就知道朝廷今年要在扬州设立江南行御史台,估么着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儿。而监察御史的职位据说还空着不少,由此可见,右丞相对自己的许愿,还是相当地有诚意的。
细作头目一想到自己就要从一个无官无职的草民,一跃而升为从七品的高官,就很是兴奋难耐,所以他方才对着伯颜叩的那几个头,也当真是心诚至极的。
很多人可能不太理解,一个从七品官儿又有多大,值当这么兴奋,而按后世人的观点,一个天下最大的特务头子,才担任一个从七品的芝麻官儿,这似乎也太寒酸了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