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曾山脚下的摧锋军军营时,已是天色尽墨,卓飞大概打量了一下,只见这营盘背山而建,虽是临时军营,但栅栏、拒马、哨楼、箭塔等防御建筑,一应俱全,毫不马虎,而营中更有一道山泉淌下,如此便不惧被人切断水源了。
卓飞虽不是什么布营的行家,但见识还是有的,只看这营盘的选点,和各种细节布置,便知统军者定是个心思缜密,经验丰富的宿将;而再看营中士卒做事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模样儿,便可知为将者军纪严明,统军有术。
卓飞连连点头,对自己这个四十来岁的便宜大侄子马发又高看了一眼......并暗忖道:唔,看来老马家的风水喜欢出将军,马贲这小子若是好好培养一下的话,日后怕是也能成材。
“海路颠簸,想是困乏,卓叔父快请上座,容小侄为您添酒。”
入帐之后,马发立刻将卓飞请入上座,众亲卫则留在外面自有人招呼。而因是家宴之故,所以帐中并无其余将领陪伴,唯剩下马贲和卓飞的徒子徒孙们。
“好!好!”卓飞端着辈份,任由马发为自己添了一杯酒,这才举杯言道:“今日你我叔侄初见,实是喜事,来,且同饮此杯再说。”
马发笑着饮了,再填满酒,举杯回敬道:“叔父之名早已遍传岭南,小侄与有荣焉,今日得见,喜不自胜,这便自饮一杯为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设在军营中的家宴,虽没有什么精致菜肴,但却胜在舒坦自在,马发口才不错,而卓飞也是健谈之人,所以宾主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卓飞对马发的印象直线上升,心中搞不懂为何自己的便宜大哥马俭总说他这个族侄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些执拗,不知圆滑变通,经常吃亏却仍不悔改。
咳咳,看来大哥是有些老眼昏花了,这马发横看竖看都是个精明的妙人儿,哪有半点儿执拗模样。
“卓叔父,小侄听闻韶州大捷的战报之后,当真是彻夜难寐。叔父此功,足令天地动容,亦令吾等抗虏之心更坚也!”
“哈哈,贤侄勿赞,为叔其时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卓飞谦逊到。
马发陪着一笑,忽然话锋一转,言道:“卓叔父,小侄本想借鉴叔父抗虏之法,好生研习,以备来日之用,只可惜这战报之中却语焉不详。咳咳,小侄多有疑惑之处,难得今日叔父在此,不知可否指点小侄一二。”
看着马发一副求知的模样儿,卓飞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莫说你看不懂那战报,其实就连为叔也是看不懂的。不瞒贤侄,其实那战报上除了大捷之事是真的以外,其余对敌厮杀的细节俱是胡扯,你照着它学,那不是问道于盲了么!”
“啊!这是为何?”马发大惊,实在搞不明白这明发的战报为何还要作假。
卓飞诡异一笑,言道:“战报作假,只是为了防止机密外泄的无奈之举罢了,贤侄不是外人......唔,天儿,别坐在哪儿发呆想媳妇了,赶紧跟你发哥讲个清楚。”
正在走神儿的吴天大窘,赶紧将韶州之战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其中细节更是无半点遗漏。
马发听完,如痴如醉,对卓飞巧妙诱敌和精心算计叹服不已,而当他听到此战不光全歼了吕师夔部,同时还收编了两万多元军时,更是感慨万分。这年头儿,天天听说谁谁谁降元了,又曾几何时听说过谁被逼的降宋呢。当然了,那些摇摆不定或是诈降的不算。
“卓叔父之妙算、坚韧,皆常人所难及也!而叔父所制的烈火弹,威力亦是可怖,于此国势颓败之时,实不失为回天之利器也!叔有救国治世之志,又怀经天纬地之才,待来日驱逐鞑虏后,必可登阁拜相,流芳百世也。”马发唏嘘不已。
“哈哈,那些都是后话了......,总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吾辈既生于乱世,那驱逐异族,护卫家园便是首要之务,非死而不能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