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将军,咱这计能......能行的通么?”黄世雄喃喃问道。
侯焘闻言,也不看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行不行的通还不都是一样的么?难道行不通你就要弃关遁逃不成?”
黄世雄无语,又一脸委屈的说道:“侯将军误会了,末将只是觉得,若是行不通的话,那咱们据关死守恐怕还更保险一点儿,否则一旦放了进来,再......”
侯焘摆摆手打断了黄世雄的建议,言道:“虽然咱们梅关、南雄、韶州加起来有近万兵马,若是据关死守的话,那想来也足够了。只是此次咱们有心算无心,机会甚是难得,若能一举吃掉张荣实部,那岭南二路压力骤减,介时只须以重兵防备鞑虏东路大军便可。”
“可是......这兵行险招......似乎......”黄世雄欲言又止,不过谁都能听出来这“似乎”后面一定是跟着“不妥”二字。
而黄世雄此刻也万分痛恨自己的降将身份,否则的话他就可以大胆抗辩,请侯焘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因为一旦露馅或者未能奏效,那等待自己这伙人的就一定是万劫不复啊!
侯焘扭头,意味深长地望了黄世雄一眼,真诚言道:“黄将军的心意侯某明白,只是如今鞑虏势强,我不得不行险以为广南争取喘息之机也!不瞒你说,卓大人授意我行此计前也曾犹豫许久,亦知若事败之可怖,然,却不得不为之矣!其实黄将军无须太过忧心,稍后只须按吾等商议来对答,诱那张荣实过关便可。”
“既然侯将军心意已决,那黄某就尽力而为吧!”黄世雄已经有了亡命的觉悟。
就在此刻,半里外的元军阵中忽有数骑疾驰而来,待得近前,只见为首之人还是童羽。
“黄世雄,我家上将军已亲至,尔还不速速开关相迎,莫非真想作死么!”童羽一上来就破口大骂,显然很是憋火。
黄世雄瞅了瞅童羽,咽了口吐沫,色厉内荏地问道:“可有右丞军令!”
“给你!”童羽很是不爽,从怀中掏出一个绢卷,抖手便向关墙上扔来。
梅关虽然险要难攻,却也不是很高,也就约莫八米上下,所以扔个东西上来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那写着军令的绢卷凌空飞起之后,先高过关墙许多,待升势尽后,方向下坠落,黄世雄探手一接,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慌意乱之故而没能一下子接牢,以至于绢卷砸在他脸上之后,改变了路线,又继续向关墙下坠落,而黄世雄手忙脚乱地连抓带捞了好几下,可惜依然没能抓住绢卷。
关墙下的童羽将黄世雄的狼狈相儿看在眼里,便知这货定是心虚已极,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不想黄将军这么快就查验完了,此般效率,着实令童某钦佩不已啊!”
童羽的随从一阵哄笑,就连关墙上几名黄世雄的亲兵也面色古怪,憋得好不难受。
黄世雄满脸羞红,结结巴巴言道:“黄......黄某还未及查验......”
“没查验?那你还给我作甚?莫非这掷上掷下的好玩么?”童羽抓住机会奚落到。
黄世雄闻言,倍感羞辱,一张红脸已经憋成了茄子色,又吭哧道:“黄某一时失手,还劳烦童将军使人再掷一次。”
童羽一听,笑得更灿烂了,只听他又挤兑道:“人传黄将军有手捉飞箭护主之能,童某虽未能亲见,却神往已久矣!可今日方知这传言原来都是不大可信的......唔,或许是因廉颇老矣,已不复当年之勇......哈哈哈,童某性子直,想到就说,黄将军勿怪,勿怪。对了,我说你们一个个真没眼色,还不赶紧把军令捡起来再给黄将军抛上去,莫非你们也都瞎了么!”
童羽指着自己的亲兵一通笑骂,但谁都知道这是在讥笑黄世雄的。至于那手捉飞箭之说,确是因为黄世雄年轻时一次战斗中,曾伸手捉住了射向他上官的一支流矢,从而救了他上官一命,也就是自那次起,黄世雄才得了上官的赏识,平步青云。
这是黄世雄平生最得意事之一,往日也没少和别人吹嘘,可此刻却反被童羽拿来讽刺于他,真是可恶。
士可杀不可辱,黄世雄好不着恼,铁青着脸接下伯颜的军令,展开确认无误之后,又手扶着关墙,探身向下看了看,颤声问道:“不知镇国上将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