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望了望赵溍,又望了望方兴,最后言道:“这练兵密法虽好,却需以奖惩、饭食、教谕诸事相辅,而本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准则,是以......是以这练兵花费,也颇不菲也!”
练兵要花钱,这个道理毫不稀奇。而若想练就一支精兵,那想必也会花费的更多,对于这一点,赵溍、方兴还是有心理准备的。而若能练出像这少年知州那种一打三,还分毫无损的亲卫强兵来,那就是花上再多的钱,这咬咬牙也是能接受的啊!
钱是小事,只要你小子不藏私就好,赵溍和方兴心头稍松,相视一笑,而方兴又忍不住笑问道:“卓知州多虑了,我广中虽然因多战而财枯,但若是四处腾挪一下,当还可凑出十万八万的新军来的......唔,对了,不知若想练出好似卓知州麾下那一千儿郎般的精兵,到底所费几何也?”
“哦,既然有钱,那就好办事儿了。”卓飞笑眯眯地言道,然后又扳着指头开始算到:“招募一名青壮,需先付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而甲械配齐也约莫要二十两,然后勉强成军之后,这每日的操练极为辛苦,所以饭食是万万不能马虎的,一日三餐必须管饱,还要保证一顿肉食,那按月计算下来,每月怎么也得二两纹银才够,而一年少算也要二十两,至于这月饷倒是可以少给点儿,但怎么也要五两才能激励士气吧?所以这么一算,养一个兵每年最少也要花费近百两......当然了,若是兵源充足,那安家费倒是可以省下的,而甲械什么的也不必年年开销,若是实在没钱,那伙食稍差点儿也不是不行,这月饷似乎也可以再减点儿,只是若减的太多,那可就难以保证士气了......。”
卓飞扳着指头,算的很是仔细,而且还设身处地的为人尽量省钱,可就是这样儿,那也把赵溍和方兴听的脸都绿了,心说就算是这么算,那练一个兵出来少说也得六十两纹银,而一千个兵就是六万两,一万个兵就是六十万,十万个兵就是六百万......天呐!我全路的税赋一年倒头儿至多也就是这个数目啊!
“这花销未免......未免也太多了点儿吧!”方兴尴尬万分,很是为自己方才说了十万八万那个数字而感到后悔。
谁知卓飞闻言,却又拼命摇头,说道:“不多,不多,这才是基本花销,这大头儿还没算进去呢!二位经略有所不知,这欲要兵效死,那首先就要兵无后顾之忧,所以这阵亡或是重伤的抚恤是不能省的,而我广东经略司列出的抚恤价码是凡阵亡者一百两,重伤者等同,而半伤五十,并由使司安置新职也。”
死一个一百两!
赵溍和方兴的脸色开始由绿转白,心说这随便打一仗,又有哪次不是死上个万八千人才收场的,一个一百,那就是一百万两,我说你们广东的钱也忒不值钱了吧!
“这......这般抚恤,确是......确是前所未有之高也!”方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干巴巴地附和到。
卓飞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言道:“唉,所以说啊!这兵真是死不起的!所以我广东也定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逢战之时,为将帅者当先求活,再求胜,而引军惨胜者非但无功,反而有过,是要受罚的。而日后还要成立观战司,专门用来评估将帅战时的指挥是否得当,伤亡比例是否合理,凡此种种。”
赵溍和方兴彻底无语,心说广东经略司连什么观战司都想到了,这还真是别出心裁,异想天开之举啊!不过听起来貌似也有一番道理,这么贵的兵,死一个都心疼啊......
“广东经略司此创举,方可谓是爱兵如子也!”赵溍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卓飞嘿嘿一笑,说道:“正是如此,正所谓将心比心,将帅愈是惜兵,兵反而愈愿效死力也。当然了,光有效死之心还不够,新兵若想迅速操练迅速,士气长保不衰,那适宜的奖惩方是关键所在。”
“奖惩?”方兴喃喃念到。
“正是,我梅州诸军上两月曾举行了一次技能大比,为各兵划定技能等级,而日后则将按等级发放所有除月饷外的额外津贴,以此来鼓舞士气,并激励士卒上进之心。不瞒二位大人说,此法一出,我梅州诸军实是焕然一新也!”
方兴已经不再在意什么鼓舞士气,上进之心之类的玩意儿了,而他只是喃喃念道:“额外津贴?这又花费几何?”
卓飞闻言,淡淡言道:“一般旧军戍卒的津贴都是以月饷之数为一阶,三阶的特等战兵则可获得三倍于其月饷的津贴。而我这些亲卫的月饷太高,所以只能按月饷的半数为一阶,如今还未有暇正式评阶,是以人人皆领一倍半的月饷,也就是每月十五两纹银。”
赵溍和方兴闻言,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心说这广东经略司哪里是在练兵,这分明就是在拿钱砸兵嘛!这么砸出来的兵,能不强悍么!难怪能一打三,我说这一个兵钱都够买十个兵了!
十万兵,按着那少年知州的说法,这广东经略司一年少说也要花一千万两来养兵,而且这还不算旧军的,想梅循二州皆多山,出产不丰,而潮惠二州虽较为富庶,但也绝对养不起这么贵的兵,你说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多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