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净空,而百姓皆在两侧房舍内夹道欢呼,还有本地兵士维持秩序,这一切令卓飞很是满意,心说广中经略使赵溍果然上路,这迎宾的规格倒是不低啊!
少年得志,意气飞扬,卓大人系素剑,跨宝马,倜傥风流之中又添了几分飒飒英姿,而其手握折扇时分时合,翻舞如花,更有指点江山之气概也。
卓飞一路行来,不但赞叹之声连连不绝,同时更是收获了媚眼无数,当真是好不惬意。
“看起来广州人民很喜欢本公子嘛!”卓飞一边向路旁的美眉送上一个自认为最阳光最灿烂的微笑,一边忍不住地喃喃自语到。
吴天没听太明白,不解地问道:“恩师,您方才说广州什么?人民?这......这词儿用的确是新鲜。徒儿记得《韩非子?五蠹》中曾有言曰:上古之时,人民少而禽兽众。而《管子?七法》中亦有云:人民鸟兽草木之生物。还有《周礼?官记?大司徒》也曾有......”
徒弟太好学了也是一种麻烦,卓飞没好气儿地白了吴天一眼,打断他说道:“人民就是百姓,百姓就是人民。人首先为人,因聚众同心而合为一国后方成民。而君为民选,代民总裁一国事,爱民护民,此为仁义之君;君以武立,圈民而饲,享民供奉,保民平安,此为霸道之君;君授于祖,吸民之脂,嬉乐惰怠,不裁国事,此为昏聩之君;君行畜道,视民如奴,予取予夺,残虐人命,此为暴戾之君。凡后二者,君行不端,民当废替也......”
“恩师!慎言......慎言......!”吴天吓了一大跳,心说恩师每有惊人之语,这也罢了,可您老人家也别在大街上说啊!而且还不是咱梅州的大街上,这要被人听了去,呃......
卓飞见自己的徒儿一脸紧张神色,暗自好笑,心说这人多噪杂之地,两边又有亲卫遮挡,谁能把我的话听了去,这天儿胆子真是太小了些。唔,恐怕这也是读书人的通病,你看挫儿就很淡定嘛......
卓飞想到此处,忍不住又赞赏地望了王挫一眼,只王挫骑在马上,正忙着挥舞手中双斧,不住地显摆,直引得周围百姓阵阵惊呼,而这夯货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陶醉模样儿。
“丫的!合着老子的谆谆教诲你压根儿就没听啊!难怪会那么淡定,连屁都不放一个了。”卓飞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又自嘲道:“算了,这夯货大字都不识几个,就算他用心听,那怕是也听不懂半句的吧!”
卓飞摇头苦笑,正想回头给路边那个看着挺顺眼的美眉来个灿烂的微笑,可心中警兆忽现,猛地扭头望去,只见梁顺正在斜后方不远处阴恻恻地望着自己。
擦,哥咋把这小太监给忘记了呢!唔,要说这小子对皇帝小儿很是忠心,想必这回又把哥给记恨上了吧!啧啧,我说这小兔崽子的耳朵怎么就这么灵呢?隔了这么远还能听见啊!
卓飞好一通儿地腹诽,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嘴巴实在是有点儿欠。你说说,自己好端端地没事儿说那些废话作甚,这下平白无故地招惹了这小太监,令刚刚缓和的师徒关系又走向冰点,唉,千算万算,这买卖都实在是不太划算啊!要说梁顺这小太监虽然嚣张傲慢,面目可憎,但人家千不好万不好,可有一点却是好的,那就是最起码人家手底下有真功夫,而哥身边还就缺这种人才不是?可惜了,看来短期内又难收服这小子为我用了。
卓飞同情梁顺的身世,而最近他也看到了梁顺不少的优点,是以不自觉地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梁顺收为己用。当然了,他如今最看重的还是梁顺的高明武技,因为在卓飞的潜意识里,他迟早是要和小白脸屎壳螂一较长短的,那小子太厉害,自己要抢人家的老婆,那没几个高手护着怎么行?万一洞房花烛夜被这小子摸了进来,那自己恐怕就成戴绿帽子的死鬼了啊!
卓飞是个习惯未雨绸缪的人,也是个懂得计算得失的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实在犯不着得罪梁顺这个貌似还能争取过来的小东西,于是卓飞连忙运动起自己脸上的全部肌肉,将最灿烂,最无害,最阳光,最有迷惑力的笑容送给了梁顺,甚至还对他微微点头,以示善意。
梁顺见状,明显先是一怔,接着才缓缓将头侧向一边儿,同时小嘴撅起,一副不屑搭理卓飞的神色。
不屑就不屑吧,总之你没恼羞成怒,直接扑过来欺负我就好了。
卓飞委屈地嘀咕一声,又暗自哀叹到:我堂堂梅州知州,万年一出的天机,怎么也算是个有身份的成功人士,本该意气风发,可万万没想到如今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还得对着一小太监献媚,我容易么!
卓飞正在自怨自艾,忽听亲卫队长陆风拖着长音高呼道:“驻马!”
“恩师,到地方了!”
卓飞抬头一看,果然是到地方了,于是便想翻身下马,可忽然觉得不对,又四下看了看,只见广中经略司大门口空荡荡的,就只有两名亲兵在值岗。
卓飞拂然不悦,问道:“怪了,怎地无人相迎?陆风,难道昨日你忘记把本官的拜帖送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