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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懒懒地白了自家小姐一眼,却一点也不奇怪对方为何会无故发笑。因为她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偷偷地看过了这封并没有封口儿的道歉信,所以对里面的内容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小武并不是偷窥狂,她本来也没想要偷看卓公子写给自家小姐的信,只不过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先是长房大公子韩英远追上来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封信的内容,然后便微微一笑,摇着头走掉了;而紧接着后脚儿又是自家老爷韩林甫赶了过来,也仔细地读了一遍这封道歉信,可最后却不发一言,面色很是复杂的走了;小武本来还以为这样也就完事儿了,不过没想到最后连韩老太爷也追了上来,目的自然也是为了看信,而他老人家看完之后更是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儿,让人好生地摸不着头脑。
此情此景,令小武很是生气!不过她倒不是为了自家小姐被人侵犯了隐私权而打抱不平,反倒是因为别人都看完了,可自己却还没来的及看,还仍旧被蒙在鼓里而不爽……于是,好奇的小武便和同样好奇的大管家韩福,一同鉴赏了这封道歉信……对,不是偷看,而是鉴赏,因为鉴赏完毕之后,这俩人都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好字!
说实话,小武对自家小姐那种爱耍点小脾气,略有些不识大体的性子很是不感冒。因为在她看来,既然卓公子三番四次地来登门致歉,那自家小姐总避而不见也的确是有些无礼了。嗯,虽说卓公子也曾爽约,但凡事你总得全面的去看待才对吧!
这次卓公子在信里面说的也很清楚了,他是因为感觉身份悬殊,所以才不敢登门造访的。说实话,小武认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地充分了。因为那些含着金调羹出生的大户子弟们可以不为生计奔波劳苦,可以想着法儿的去风花雪月,而刚刚出山入世的卓飞卓公子则必须先给他自己和他的徒弟们找到一条谋生之路才行,毕竟人总要先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不是!那么,就算人家迟些来登门拜访,你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再说了,这次卓公子可是前去出征杀敌的,想那战场上刀枪无眼,飞矢无情,他一个文弱书生勉力统兵冲杀,这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与送死无异了……但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人家卓公子还不忘登门致歉,已足见其心至诚。唉,可小姐你偏偏还要继续使小性子,摆架子,死活就是避而不见,实在是过于不近人情了啊……!
望着忍俊不住的韩珂,丫环小武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笑吧,小姐你就好好地笑吧,哼哼,等下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小武的念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再说那韩珂忍着笑意继续向下看信,只见信上写到:…….飞懵懂无才,只知执意任事,却未想于无意间竟获梅城父老之抬爱,致吾劣名远传,得天青睐,实是愧煞也……
今文帅引督府大军攻略江西,战况一时之间虽胶着未明,然吾却深恐鞑虏会自此转道而入广矣!
世人皆知,鞑虏残暴不仁,若任其肆虐,伤吾乡亲,毁吾家园,屠吾良朋挚友……凡此种种,实非吾之所愿也……
呜呼,想吾虽无上进之心,却未丧护民之愿。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飞虽不通武事,然大义之所向,吾自当勇往向前,纵百死而无悔也!是以,吾欲引兵出战,不求广积功勋,只求能阻敌于境边,保我家乡父老之万全矣……
紫苑失约,虽有别情,然终为飞之过错,不容辩也……而今行走匆忙,唯惜未及当面求得挚友之恕,吾心着实难安矣……!
然,人生事不遂意者十之八九。此战若殇,则怀疚与卿永绝;若胜,飞必复登门恳乞友之谅恕矣!
………………….信纸滑落,韩珂神情恍惚,内疚、自责、担忧、迷惑……等等等等情绪皆有,令她也说不清楚现在她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说来也怪,要说前次史克虏投军出征的时候,韩珂很是兴奋激动,完全就没想过冲锋陷阵会有什么风险,更没想过武技强横的史克虏会打败仗,因为在她看来,好男儿征战沙场,那是冲着建功立业去的,而像战死战残之类的事情,在这个十六岁女孩的心中似乎总是离得很远很远的啊!
韩珂此刻很是迷惑,这次卓飞卓公子出征,按说对方虽与自己结识,但却也只是普通友人而已,关系自然不如史克虏来的亲近,然而,为何这次自己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呢?自己为何会隐隐地感到有些担心呢?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嘛!
一滴清泪跌落,砸在石地上摔的粉碎,韩珂转身走到院中,默默地舞起剑来。
冽风扫过,满园留翠尽显萧瑟之意,而寒光流动之间,将秋日亦映衬的分外冰冷。小武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心道:小姐啊小姐,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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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双十日,这一天在后世被世界卫生组织定为世界精神卫生日,也有人称之为精神病日,虽说这里面还有个阴历与公历的区别,但谁又会去计较那么多呢?
今天,是卓飞给自己选定的出征之日,这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得了什么不正常人类才会有的疾病,而是取自十全十美之意,希望本次出征能够一举成功,一战成名,一炮打响,一……总之,卓飞以为,作为一个在阳光下长大,有着远大理想穿越青年,这穿越后的第一场仗那是绝对不能输的,怎么也要唱个开门红,让那些禽兽不如的异族侵略者们尝些苦头,直打到他们连人都不想做了才行!
“卓公子威武!”
“知州大人威武!”
天色微明,当卓飞在公府亲卫的护送之下来到西城门之时,发现不光准备出战的两万大军已经在城门外集结待命了,而且西城门附近更是人头涌动,有无数百姓前来围观,而当这些百姓见到知州卓飞卓大人驾到之时,更是欢声雷动,波澜起伏。
振臂叫好者有之,垂泪饮泣者亦有之,还有几名老者更是扑倒在卓飞马前,奉上美酒,哭天抢地的只是恳求青天父母卓大人一定要痛饮此杯,以壮行色。
卓飞知道,这并不是像后世那些有组织的作秀,而是百姓们对自己真心拥护的体现,足见民心至诚。
于是,卓飞赶紧跳下马来,将几位老者扶起,又将其手中的酒盅接过,泼洒在地面上,然后才热泪盈眶地高呼到:“呜呼哀哉,卓某到底何德何能,敢当父老乡亲如此之厚爱也!卓某无以为报,只能尽力杀虏以报众乡亲矣!是以,卓某先借此杯水酒,敬华夏古来之英魂,望先辈于泉下佑吾此次能大破鞑虏,扬吾华夏之威哉!”
“好~~~~杀虏!杀虏!”百姓们大声喝彩,各个情绪激动。而静静候命的两万大军,此刻也被家乡父老的情绪所感染,虽说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这次出征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血一热,一个个也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纷纷大吼杀虏,一时间声彻云霄。
数万人的齐声高呼,这震撼力是极其恐怖的,卓飞先是被吓了一跳,转而又热血沸腾,豪气顿生。只见他也不再多说废话,只是对着几位老者拱了拱手之后便转身上马,接着一夹马腹,奔至大军阵前,冲着两万将士嘶声高吼到:“卓飞敢问诸位袍泽,今日面对家乡父老之殷殷期盼,尔等可还惧战贪生否!”
“杀虏!杀虏!”两万个相同的回应,高昂而狂热。
“好!卓飞再问诸位兄弟,鞑虏欺我亲人,尔等可有誓死杀敌之心乎!”
“杀虏!杀虏!”还是两万个同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说的好!既然如此,那卓某虽无戮敌之术,但却愿与诸袍泽兄弟同进杀敌,死生无悔,唯求杀虏尔……杀虏!杀虏!哈哈哈哈……”
卓飞仰首一阵狂笑之后,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向天斜指,大喝发令道:“出征!”
军令一下,两万大军后队变前队,转身沿着官道缓缓地开拔前进。而卓飞的练兵新法此刻也见了成效,君不见,这数万大军的行动,肃然无声,次序分明,完全没了以往的那种混乱场面,颇有一副强军的风范。
“杀虏!杀虏!”
两万将士齐整的低吼声直令天地间充满了凛冽杀气,而围观百姓们各个激动地浑身颤栗,不能自已,只能猛烈地挥舞起拳头来应和,来发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几人还…….
卓飞骑马走在大军的最前列,回头望了望辗转蜿蜒的队伍,心中感受着这种悲壮和兴奋掺和在一起的感觉,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忍不住地叹息到:“军心可用,民心可用,若我华夏人皆如此间之众,则何愁鞑虏不灭,何愁吾族不盛也!”
“恩师所言甚是!”李刚赞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