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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只是在气他言而无信罢了!
韩珂并不清楚自己心态的神奇变化,而她只是在自己心中拼命地想要说服自己,但却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而她更是不敢往深处去想,所以只能用力地摇了摇头,希望能把这种足以羞死人的可怕念头给甩出脑海去。
不得不提一下,韩珂虽然出生在书香世家,而她本身也算是一个熟读经书,喜爱文学的小才女。但可能是受到她那个开明祖父的影响较深,又自小和只喜欢舞刀弄枪地史克虏玩耍的多一些,所以在她骨子里面还是很向往那种策马扬鞭,驰骋天下,快意恩仇的生活的。所以她往往不太看得上那种酸溜溜的迂腐文人,可若对方的才华实在出众,那她仍然会很钦佩地。而这两种相对矛盾性格融合在一起,也就形成了她那相对叛逆的个性。
韩珂接着又想起了那个从小和她一道长大,年后就要成亲的克虏哥哥,想起了那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真正男子汉,想起了他那令自己折服崇拜的强横武技,想象着他有朝一日驰骋沙场枪挑蛮夷的八面威风……凡此种种,比起那些只会无病呻 吟却完全不干实事的迂腐书生来,简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然而,卓公子却也不是那种酸溜溜地迂腐文人,反倒是一个气质独特、且充满了神秘感的少年。他的才华不但自己见识过,而且短短时日内也得到了梅州文坛的公认,即使有些嫉妒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至于他的志向那也是万分伟大的,他和他的徒弟虽说是修道之人,但他们修的不是那些与世无争的小道,而是如何窥破天机,来拯救天下百姓的大道……
本以为自己的克虏哥哥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了,谁知道如今又遇见了一个完全不同,却难分轩志的神奇少年郎……
花季的少女总是会有很多莫名地烦恼的,贪心也罢,慎重也罢,胡思乱想也罢,美好憧憬也罢,总之,她们都喜欢习惯性地拿其他人来和自己的情郎做比较。若是自己的情郎占优,那她们则美滋滋地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若是人家略胜自己的情郎一筹的话,那她们又会悲戚戚地自怜自哀,抱怨自己红颜薄命,遇人不淑;
当然了,若真的是高下分明倒还好些,往往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两者实力相当、不分高低的情况,因为这样会令她们沉浸在患得患失的幻想当中难以自拔,忍不住自寻烦恼地烦恼去了……
若是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形容这种现象的话,那应该是叫做“矛盾地青春期心理”了吧!是以,矛盾的性格加上矛盾的青春期,直令情怀初开的韩珂茫然不已,她比较来比较去,却总也比不出个头绪来,到了最后,她竟忍不住地幽幽叹道:“哎,你说他俩到底孰优孰劣呢?”
“什么?”韩老太爷一时没会过意来,脱口反问到。
韩珂正想着自己的那点小心事,却不成想自己想的太过入神,竟当真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这下子让人要多尴尬便有多尴尬了,不过好在说的并不多,翁翁也未必能听明白,所以还是可以遮掩的。
韩珂粉面通红,却故作镇定地反问道:“翁翁,依珂儿看克虏哥哥也不错啊,你看他一个人打那么多人都毫发无伤,简直是威风极了;而且当时全场都是那种资敌的论调,若不是克虏哥哥仗义出手打断了他们,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想出什么祸国殃民地混账招数呢!说不定,那些昏官真的就把钱粮给蒙古人送去了呢!”
“哈哈哈。”韩老太爷开怀大笑,停了停,他又神色黯然地接着说道:“你以为史家娃娃不出手,那些昏官就不明白送敌米粮无济于事,反而会令对方更加贪婪的道理么?哎,其实他们比谁都明白,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顾虑罢了,人在官场……!唔,罢了,罢了,我们家珂儿的年纪还小,长大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哼,翁翁,你老是小看人家,珂儿已经不小了!”韩珂娇嗔不依到。
“哦,对对,是翁翁老糊涂了,我家的珂儿如今已经是快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哈哈哈。”韩老太爷打趣起了自己的孙女,可笑了没两声,就停了下来,神色一黯,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嗯,不过这些事情太过于复杂,你一个女儿家也不必懂得太多了……再说年后你就要嫁人了,还是好好学学如何持家,如何相夫教子的好,史家虽是以武传家,但却也是本地世族大户,家教甚严,你嫁过去之后,切不可再像在自己家里这般地随意任性了……”
韩珂见自己翁翁似乎颇有些感触,难得地真情流露了一次,这令她也不免有些感动,也红着眼睛说道:“嗯,知道了,珂儿嫁过去之后定会乖乖地听家翁家婆的话,绝不惹他们二老生气,免得给家门丢脸。可是,可是珂儿就是不舍得翁翁……”
韩老太爷闻言,也大为感动,又爱怜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乖孙女,颇有些苦涩地说道:“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虽说年纪还小,倒也可以晚几年再嫁人,但眼下兵荒马乱的……还是应该早点找个依靠为好……嗯,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想那史家与我们是世交,而你那未来的公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知根知底,又向来疼你,应该是不会为难于你的。再者说了,他史家能娶到我韩家唯一的嫡传孙女,那也是他们高攀了…….而若不是因你自幼与史家娃娃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而翁翁也拗不过你那固执的爹的话……哼,那这门亲事能不能成,倒也难说很……”
韩珂自然是知道自己翁翁一向是不赞成自己嫁入史家的,所以当她听了翁翁这番略带愠怒的话之后,倒也不觉得太过于惊讶,但同时也有些好奇,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一向和蔼好说话的翁翁,为何在这门亲事上会和自己那个一向恪守孝道的父亲大人争执不休。说实话,正如翁翁所言那般,若不是父亲大人铁了心地要与史家结亲的话,那自己能否嫁给克虏哥哥倒还真的不太好说。
是以,韩珂见翁翁越说越生气,便也不敢多做言语,而只是怯怯地问到:“翁翁,你是不是不喜欢克虏哥哥,所以不想我嫁给他啊!”
韩老太爷一怔,瞅了瞅战战兢兢地乖孙女一眼,不由得也有些后悔,心道自己实在是不该跟晚辈说这种话题,更不该在自己乖孙女的面前表示出对他未来夫婿的不满。可是既然乖孙女已经开口问了,那自己倒不如干脆讲个清楚好了,也省得落个心结不是。
于是,韩老太爷沉吟了一下,这才无奈地说道:“哎,既然今日话已至此,而珂儿年后也要嫁人了,那翁翁也就不再瞒着你了。不错,就为了你的这门亲事,我与你那个不肖地老子可是争执过很多次了。
话说史家虽与我韩家是世交不假,但这门第还是有些差别的,此为其一;再来,想我韩家世代书香,而他史家却尚武,这家风不同,怕是不宜结亲。况且本朝一向以文治武,素来便有文武不结亲之说,虽未明令,却已成潜律也。而若不是如今天下动荡,国以不国,那就凭着这一点,翁翁也决计不会让你嫁入史家的,省得惹人非议,为祸家门,这道理你懂了吗?”
“哦,珂儿明白了。”韩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韩老太爷微微颌首,又接着说道:“不过你那个没出息的父亲却也有他的一番道理,因为他觉得如今鞑虏入侵,天下已经大乱,正所谓治世用文臣,而如今时值乱世,则必是武夫横行之时。你父亲劝我说:想我韩家尚文,若于太平年月,于朝自可治国抚民,于野亦可弄墨养性;可惜若逢乱世,却也无力自保,只能沦为任人宰割之辈矣!而若与史家结亲,两家文武相合,危急时刻说不定还能保得一脉流传,或者……或者……或者还能更进一步,光耀门楣也未可知……。”
韩珂没想到自己的亲事还有这么多讲究,不免听的有些呆了,而韩老太爷也不理她,只是自言自语的又接着说道:“哼,老夫真没想到你那个没出息父亲的野心倒还真是不小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夫养他几十年,怎么到了此刻才发现呢……!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那个不肖子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有一点却也考虑的很有道理,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翁翁我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门亲事。你父亲说:如今战局糜烂,蒙元鞑虏恐怕不日就要兵锋南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到梅州来,而且鞑虏暴虐成性,每每屠城泄愤,奸 淫掳掠更是习以为常……我韩家算是梅城大户,城破之日必是群狼逞凶的首选,而珂儿你貌美过人,介时恐怕……恐怕也是在劫难逃,若嫁入史家,以那史家娃娃的本事,到时说不定还能带你远遁,保住一条性命啊!”
说到这里,韩老太爷老眼婆娑,爱怜地抚摸着自己乖孙女的头,一时间颇为伤感。
韩珂也很难过,既为就要和往日朝夕相处的翁翁分开而伤感;也为并不乐观,但自己却又无法改变的命运而感到迷茫,于是她哽咽着叫了一声翁翁之后,便伏入老者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韩老太爷很是心疼,拍了拍韩珂的肩膀说道:“珂儿不必伤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大势不可逆,生死由命,看开些,若真到了分离的那一日的话,你自己努力活着便好,万万不可枉费你父亲的这番苦心啊!”
“翁翁……”韩珂悲呼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又含糊不清地问道:“翁翁,你说那鞑虏真的会打过来么?难道就没一点希望了吗?我看克虏哥哥每次说起鞑虏之时都是满不在乎的……似乎……似乎鞑虏也不是那么可怕吧……?”
韩老太爷听到此处,登时把眉毛一抬,眼睛一瞪,狠狠地斥责道:“哼,那无知小儿又能懂得什么!珂儿你且想想,鞑虏若不厉害的话,那岂能先灭西夏,后灭金,而如今又打的我天朝毫无还手之力,帝都陷落,天子纳降,令我辈实是愧对于列祖列宗,愧对华夏万民……!”
“翁翁!为何您总是看不惯克虏哥哥嘛!总说人家是个无知小儿,却又把那个只见过一次面,还对您毫不尊敬的卓公子给吹捧到天上去了!依珂儿看,他俩一个能文,一个善武,各有所长,这也算是平分秋色了吧!”韩珂很有些不服气,也不知道是在为她的克虏哥哥打抱不平,还是在为了她自己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