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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小子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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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州和孙通判闻言差点儿没给气晕过去,心道:这算什么回答?怎么听着跟佛家打禅机似的?说了等于没说,此子真是好不狡猾!

“善哉,善哉,卓施主所言暗合佛理,必与我佛有缘,小僧敢问施主,可是我佛门的俗家弟子呢?又可有跳出凡尘皈依我佛之心?”本痴和尚忽然站起身来颇为兴奋地开口问到。

卓飞一愣,心道:这个骗吃混喝的假和尚怎么也插进来搅合事儿了,居然还敢说本天机与佛有缘,你姥姥的,死秃驴真是缺德透顶,你这岂不是在咒哥断子绝孙么!这还不算,更可气的是这死和尚还想让老子皈依佛们,我呸!我要是当了和尚,那我的珂妹可怎么办啊?那些崇拜我的美眉们怎么办啊?天下万万千千等着我去博爱的妇女同志们又该怎么办啊?呸呸呸!真是晦气!我说你这不是作孽么!”

想归想,骂归骂,但是眼下卓飞决不介意和这个可恶的骗子和尚来废话打屁,于是他笑了笑,对着本痴和尚说道:“侍佛,佛高高在上,吾仰首难窥;不佛,吾日日苦作,心无佛可托。人在佛心,佛在人心,侍或不侍,皆为虚幻。

是以,有佛心者自有佛缘,有佛缘者自明佛理,明佛理者自知佛虚,知佛虚者自可成佛矣!

想大师毕生参悟佛性,当明执念不取之理,小子侍佛,亦或不佛,又有何碍哉?”

话音落地,鸦雀无声,全场人皆陷入沉思之中。张知州和孙通判现在有点头晕,实在搞不懂卓飞这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却偏偏真的有点儿意思,直让人好不纠结也。

而本痴和尚也是头疼的紧,台上那位卓公子的话似乎隐含着佛门至理,但自己却扑捉不到其中最关键的意思,犹如云山雾罩,总难窥得究竟。

至于赵清凝则是美目连闪,愈发地感到好奇起来,实在想不通台上这位白衣卓公子的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稀奇东西。

赵清凝心中暗叹道:卓公子此人看似胸无城府,却又让人总觉得他在刻意隐藏着什么;而且其明明年纪不大,处事未深,但却连整日钻研佛法的出家人都为他打的机锋感到困惑不解;至于气质则更是飘忽不定,一会儿貌似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一会儿又变得好似谨言慎行,洁身自好;而最让人不解的是,他这么一个满腹才华的少年书生,为何却偏偏要自诩为商贾……

嗯,再想深些,按说这家伙既然能去怡情阁喝花酒,那八成便是个自命不凡的浪荡子,但为何我总觉得他似乎与旁人是不太一样的…似乎…似乎他对我也不是那么上心……唉,莫非是我的容貌还不够么……

女人心海底针,赵清凝想着想着,就从客观的人物分析变成了主观的自哀自怜,这思维跳跃之快,恐怕就连卓飞都要瞠乎其后也。

赵清凝红着脸,又幽怨地望了望台上那个白色身影,暗叹一声,心道:唉,此子实为怪才,我竟完全都看不透他……

赵清凝小女儿的心思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而王挫和吴天此刻却是深感担忧,因为他们知道恩师这番作为是想要救下史克虏,是为了给李刚搬救兵过来拖延时间的……哎,和知州大人做对,还擅自调兵顽抗,这可比史克虏那小子更像是在谋反啊!得了,总之看来今日之事多半是难以善了!说不定等会儿大家就要一起去亡命天涯了吧。

文二公子也很惊讶,本来以为史克虏必死无疑之时,却忽然有个奇怪的公子跳出来废话连篇。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是来救人的么?

说来说去,此刻心情最复杂的却是史克虏了,他被十几把强弩指着,随时都会被人一箭穿心,可就在最危急的关头,却有人为他挺身而出,而且这人竟是上次在坑村时萍水相逢的那位卓公子,这种变故令他不免有些尴尬,但也有些惊喜,更是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希望来。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上次相见时这位卓公子看上去还是个穷困潦倒近似乞丐的落魄模样,而此刻却衣着光鲜,气度非凡……似乎还在梅州城打出了偌大的名气来,这…这变化之快,变化之奇,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虽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卓飞已经成功地取代了屎壳螂,而成为全场人瞩目的焦点了!

此刻,不管老少,不论尊卑,总之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跟着高台上这位白衣卓公子的言行而转动着。

他年纪轻轻,他儒雅风流,他才华横溢,他名动梅州,他洞穿世情,他潇洒不羁,他来历神秘,他到底意欲何为……?

话说卓飞胡扯了一通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佛论”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众人的表情,心中得意洋洋。而同时,他也焦急地期盼着李刚能快些调救兵过来,却完全不曾注意到此刻台下的贵宾席上还有一双美目,也正在紧紧地盯着他……

……………….

不得不说,宋朝政权对佛教的态度也是大起大落的。最初,在太宗太平兴国元年(976)度童行达十七万人。五年中印度僧人法天、天息灾(后来改名法贤)、施护先后来京,因而朝廷设立译经院,恢复了从唐代元和六年(811)以来久已中断的翻译。太宗还亲自作了《新译三藏圣教序》。后来院里附带培养翻译人才,改名传法院。又为管理流通大藏经版而附设印经院。当时印度等国僧人送赠梵经来中国者络绎不绝,从宋初到景佑初八十年间,即有八十余人。真宗一代(998—1022)接着维护佛教,在京城和各路设立戒坛七十二所,放宽了度僧名额。天禧末(1021),全国僧尼比较宋初增加了很多。寺院也相应增加,近四万所。另外,还有贵族私建或侵占的功德坟寺很多。这些寺院都拥有相当数量的田园、山林,得到豁免赋税和徭役的权利。于是寺院经济富裕,举办起长生库和碾顗、商店等牟利事业。而这一切都使佛教在宋代的发展达到了巅峰状态。

可到了宋神宗赵顼时(1068—1085),这位抱负远大,一心推行王安石新法的皇帝,显然对佛教不太感冒,而且因年荒、河决等灾害频仍,国家需用赈款,所以便开始对佛教徒们发度牒征费。虽说这是权宜之策,但后来却也一直在继续执行,并且征收费用渐增,致使寺院经济与政府财政间的矛盾加剧。而到徽宗时更好(1101—1125),由于徽宗笃信道教,即一度命令佛教和道教合流,改寺院为道观,并使佛号、僧尼名称都道教化。这种举措自然给予佛教很大的打击,但可惜不久后即恢复了原状。

及至宋都南迁之后,政府益加注意对佛教的限制。在高宗时(1127—1162)即停止额外的度僧,希望僧人的数;量能够自然减少。可惜江南地区的佛教原来基础较厚,国家财政又有利用度牒征费及免役税等收入以为补充,故佛教还是能保持一定的盛况,以迄于宋末。

综上所述,所以宋朝人对佛教的态度也是褒贬不一,比较暧昧的。但时下战火纷飞,蒙元铁蹄肆虐神州,眼看着大厦将倾。朝不保夕,人人皆惶恐不安,却又无力改变现状。所以宗教在这种时刻,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人们最好的心灵寄托,或者说是最好的麻醉方式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众人苦思了半天,虽然还是不明白卓飞这番佛论的确切含义,但也都有了些不同的心得体会,而且因为这番话牵扯到“佛”这种令人敬畏的东西,所以却也无人敢莽撞开口来指摘他的不是。

都好奇,都不解,但却都想藏拙,都想着让别人先出口询问,以至于就这样冷场了足足半响的时光,到了最后,还是张知州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倒也不能怪他不够沉稳,只因旁人都是看客,唯有他才是当事人,所以不得不更紧张一些。

其实知州大人的想法也很简单:开玩笑,若是再这么拖下去,万一出个意外,跑掉了狂徒……敢情他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但却八成会跑来找我寻仇啊!”

“咳咳!”张知州不好自己出面,于是便迈前一步,用手肘狠狠地捅了捅孙通判,并以眼色示意,让他速速搞清楚卓飞的来意,也好快些了断眼下这种乱七八糟的混账局面。

孙通判警醒过来,话说他也算是本次事件的相关人等,和张知州的立场一致,而今日若是放跑了姓史的,想必对方也是会再回来找自己麻烦的,若真如此,那日后恐难安寝矣!

既然事情关己,那就绝对不能再高高挂起了。

孙通判眼珠子滴溜转了两下,便对着卓飞抱拳叹息道:“哎,卓公子的这番佛论,实令吾等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也。这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公子大才,能驻足于梅州,确是这满城学子之大幸矣!嗯,本州父母张大人求贤若渴,一心要为国举才……敢问公子乡归何处,不知是否愿意为国效力呢?”

张知州虽然对孙通判自降身份,刻意把对方吹捧到天上去的肉麻行为很是鄙视,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旁敲侧击摸清对方来历的好办法,于是便配合着说道:“不错,还是孙大人深知我的心意,卓公子的才情令本官也是甚感钦佩,不知公子可愿意屈尊先来州衙辅佐于我,再待本官上奏陈相,想必他老人家得知梅州城出了一位大才子之后,定当欣喜不已,多半也是要破格擢用的。”

听了张、孙两个狗官的话之后,卓飞一笑,心道:两个老狐狸,这么快就想为本公子请官了?哥看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哼,无非就是想打听哥的来历和身份嘛!哥如果应承下来,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你们,哥现在既没有官职,也没有背景,还要靠你俩来举荐么?只怕到了那时侯,哥别说是做官了,若能不被你俩一脚踹下台去,那我就该偷着乐了吧!

“这个嘛……呵呵,张大人颇具慧眼,不,是青眼有加……实令卓某感动。可惜卓某身有重任,只能愧对大人的厚爱了……再说今日梅州俊彦齐聚于此,想必定有大贤隐于其中,卓某才疏学浅,且年少轻狂,一时班门弄斧,倒让诸位见笑了。”卓飞面色微赫,似乎是在为了自己脱口用错词语而感到尴尬,其实他心中却在冷笑:自不量力,还想探我的底,看小爷我不玩死你们两个老东西。

张知州和孙通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惊讶。想这俩人为官多年,都是人精了,又岂能听不出卓飞在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信息。

比如说“张大人颇具慧眼。”这一句话,乍听是没问题的,但再细细想想,你说一个普通的文人士子对着一州之长说话会是这种态度吗?这分明就是上位者对下属的表扬嘛!而且这位卓公子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仓促地改口,显然他是不想就此暴露身份啊!

天呐,此子气度非凡,来历神秘,还说身有重任……他到底是什么人,来这梅州城又是想要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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