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问得太笨,看三个徒弟又把包袱踢回给了自己,只好补救说道:“嗯,为师的意思是说,如今为师失了仙力,人界间到底是个何等境况,却是不甚了解。再说欲平那蒙元妖孽,卫我天道,却也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否则空洒热血,却不能救苍生黎民于水火,岂不成一笑料哉?”
说到此处,卓飞故作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等除魔卫道的通天之路却也是刚刚开始,往后何去何从,还要待我细细思量……至于眼下嘛……尔等可有好的建言否?”
卓飞一边装作沉思,一边试探着问道。
三个徒弟沉默半响,最后还是最沉不住气的王挫先开口说话,道:“师傅啊,要不您老跟咱们一起回营吧,我把吴将军引荐给您,您也收了他做徒弟,咱这不就有兵了吗?那大……大道之行不就可以开始了吗?呵呵呵呵,师傅您看我这主意还不错吧?”
王挫难得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好主意,正有些自得之际,却未料恩师一下子便给他否决掉了。
“如此不妥,那将军未必便肯信尔等之言,且如今为师又无法展现仙术,介时若他认定吾等师徒是在妖言惑众,行了军法,那岂不是冤枉至极也!”
张跑闻言,也接口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等人微言轻,吴将军必是不信,三师弟这主意甚馊…甚馊也……”
张跑奚落了王挫一番之后,还顺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王挫却也不惧他,也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牛眼回瞪着他,同时嘴里面还发出一些吭哧吭哧的声音,很是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李结沉吟了一下,拱手说道:“回禀恩师,依徒儿看来这一时半刻实在是很难想到什么好的去处,不如这样,恩师您老人家先随我等一同回营,胡乱编套说辞搪塞过去之后,再想办法留在营中,屈身做些杂事,介时我等从长计议,伺机而动可好。”
卓飞沉吟了一下,否决道:“这般也不甚妥当,一入军营,便受制于人,不便行事,万一鞑虏南下,我等际时定难以脱身,又未筹划得当,岂不妄作了那鞑虏刀下的亡魂么!”
恩师的话永远是对的,张跑点头又接口言道:“就是,就是,就凭我们营中的那些残兵败将,又能济得甚事,只怕元兵尚未攻到寨前,便已经四散而逃了。如此一来,岂不是置恩师于险地吗。”
李结的提议被恩师否决掉,那他也就认了,但后面又被自己的师弟说三道四,这却让他很有些不爽,瞅了二师弟张跑一眼,便也不再言语。
卓飞把三个徒弟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呵呵一乐,冲着张跑说道:“跑儿,那你可有良策否?”
张跑被恩师一问,登时有点傻眼,嘴里嘟囔着说道:“良策…良策也不是没有…就是我还没想出来……而已……”
李结和王挫大乐,心道:哈哈,就你能,这下你小子可傻眼了吧?成天就会扯淡,以为自己多能耐似的,有本事你献个良策来听听嘛!
张跑虽然没有抬头,但师兄弟们投过来的白眼,他还是能感受的到的,于是,当下里这小子脸涨的通红,很是憋气的样子。
卓飞暗暗觉得好笑,又不想自己的二徒弟太过于难堪,便想说两句安慰的话来帮他圆场,可就在此刻,却听见张跑从嘴巴里憋出一句话,言道:“良策,良策就是,就是……要我说,恩师您老人家不如先去梅州城吧!”
话一出口之后,张跑满脑子灵光开始胡窜,思路越发地清晰起来,说话也变得越来越顺悠,只听他接着说到:“恩师您看,南边的那座大城就是梅州城,我等军营便驻守在这蕉岭以北,把守着来往闽地的要道。如今天下大乱,但那梅州城还未曾被战火波及,要不您先去哪儿寻个地方落脚,仔细地思量个万全之策出来。而我等还是暂且回营,若有鞑虏打了过来,那我等也能提早给您老报个信儿不是?您看,这样可好,可好?”
卓飞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但心下里还有点迟疑,于是又问道:“跑儿之言倒也使得,不过为师这身份证……不,是路引住所,衣物钱粮均是一无所有,先不说是否会被人疑为奸细,为师去到那里之后又要以何为生呢?只可惜我如今是肉体凡胎,不能施展辟谷之术,否则何须如此麻烦,唉……”
张跑见恩师并没有一口否决自己的良策,大是得意,马上接口说道:“恩师但请放心,如今兵荒马乱,流民遍地,每日里都不知有多少外乡人逃难到梅州城,所以这路引凭证全无用处,唔,只要我再给恩师寻套平常点的衣物,保证无人起疑。至于这谋生之道嘛……。喂!恩师所需,那咱们做徒儿的便该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我说你二人既然没本事出主意,那总该有点钱财傍身吧?”
张跑能人之所不能,总算是想出了良策,一时间扬眉吐气,很是有些嚣张,趁机开始对自己的师兄弟大呼小叫了。
张跑这家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儿,让人生厌,李结本不想搭理他,可事关恩师,无奈之下,只好不爽地嘟囔道:“这都几个月没发军饷了,每天就两顿菜粥果腹,你让我到哪里去寻得钱粮哦!”
王挫也是白眼一翻,附和道:“可不是么,这年头当兵的比当贼的还穷,为了喝二两馊酒,我这儿还欠着伙头二百文钱呢!再者说了,我俩没钱,难道你身上就有不成?嗤,一天到晚净问些废话,什么东西……”
王挫是个直肠子,因此说话比李结还更加地不客气,可谁知张跑却丝毫不介意师弟挪愉的语气,嘿嘿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俩不堪大用,这到了关键时刻那还是要靠……嗯……我自是有些钱的。”
张跑话说了一半儿,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莫要给恩师留下哥嚣张的印象才好,于是赶快转口,并从身上变戏法儿似地摸出了一根金钗,献到卓飞眼前。
卓飞也不客气,接过放在手中慢慢地把玩打量,只见这是一支造型古典的金钗,分量虽不重,但是钗头那两只不知名的小鸟,铸的却是栩栩如生,堪称精品。再看看张跑一身落魄的模样,实不似他应有之物,于是便顺嘴问了句,道:“唔,这金钗甚是精致,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话问出口之后,却好一阵没听到张跑回答,于是卓飞抬头望去,却讶异地发现二徒弟张跑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握在手里的金钗,虎目含泪,喉头哽噎。
卓飞大诧,正待发问,却见张跑眼神又一黯,缓缓地说道:“此钗本是我娘子出阁之时,岳父传给她的,据说是先慈当年的陪嫁之物。而那日鞑虏将我娘子虐杀之后,顺手拿走了此钗,而我在清理鞑虏尸首时发现了此钗,便一直存于身上,以作念想儿。南逃途中,我即便是饥渴难耐,却也从未曾动过用它换钱的念头……
嘿,今日跑儿有幸将此钗献于仙师,以解一时之困,可谓是正得其所,想我那娘子在天之灵也必是千万个愿意滴,因此还望恩师您老万勿推辞,免得辜负了我娘子的这一片心意啊!”
卓飞一听说此钗是他娘子的遗物之后,心说这可如何能要得,本想果断拒绝,谁知话还没出口。张跑却已经抬出了他的亡妻来逼他,死者之志不可违,虽是假借的名头,但却也足见二徒儿的一片至诚之心。
卓飞一时无语,本来他只是对自己这三个便宜徒儿存了利用之心的,可后面看见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又同情他们身世凄惨,这才勉强地有了一丝真心相交的心态。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徒弟居然能够如此真挚地对待自己。
唉,要知道卓飞在以前的那个时空里面,可谓是身世凄苦,日日都要饱受他人的白眼的。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已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颗本应稚嫩的童心也早已被锻炼到坚若铁石了。
可那人心毕竟还是肉长的,以前没人对他好也就算了,可眼前这几个徒弟如今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的在对他好的。其情之挚,其心之诚,那绝对可以感天动地,直教那六月飞雪……如此这般,卓飞若是仍不被感化,那与畜生还有何异?
卓飞很感动,心中更是有些内疚,大张着口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默默地伸出左手拍了拍张跑的肩膀,然后右手捏了个剑诀,戟指向天,言道:“吾卓飞在此对天起誓,日后吾与吾徒生死不离,贫富不弃,定要平了这人界的万般不公,一日不除魔殆尽,一日便不得停息,若违此誓,则天地不容,甘愿肉体凡胎碎尽,仙魂道魄烟飞,堕入阿鼻地狱之中,永炙炼火。”
毒誓,毒誓啊!神仙发毒誓,天底下有几个人见过啊!
三个徒儿霎时间便被恩师他老人家这真情流露的誓言给感动的是热泪盈眶,于是也赶快一同拜倒,学着恩师的样子,对天起誓。
折腾了好一阵,这师徒四人总算慢慢地消停了下来。
卓飞想了想说道:“也罢,暂且就按跑儿的说得办吧,先容为师安顿下来,再好好地想想吾等应该何去何从才是。”
三个徒儿大声应诺,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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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已上传八万字,虽有些点击,但是却没人收藏,更无人书评,这令笔者很困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人看,对自己的写作功力更是心中没底,所以希望诸位看官,看完之后,无论好恶,皆能在书评区评判一二,吾将不胜感激,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