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敛去脸上的震撼,看着他胸前的几道刀伤,眼底一片氤氲,声音却震怒得足以杀人:“谁伤的你?!”
云长歌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仍然爱怜的摩挲着她的脸颊,重复着那句话:“不是幻象……”
步天音的眼里渐渐变得通红,是气的,是愤怒的。
璃姬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枉为人母,她到底是把云长歌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步天音拉过云长歌的手,将他的身子贴得离自己近了些,他微微俯下头,抵到了她的额头上,步天音声音颤抖道:“不是幻象,也不是梦。云长歌,我回来了。”
“云长歌,你的小步回来了。”
云长歌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雾气一般发散开来。
只是这笑没能撑到最后,他眉头一皱,蓦地吐出一大口血,步天音离他近得近乎不足半寸,那些血,毫无征兆的全部吐到了她的衣领里。
她下意识抱住他倒下去的身体,却与他一同跌倒在地上,她迅速摸住他的脉象,门突然被人打开,步天音杀气腾腾的看着门口,离天师飞速闪了进来,将一个包袱扔给步天音,抱起云长歌,快速道:“里面有侍女的衣服和易容的东西,他不是教过你易容么。”
语落,他便抱着云长歌迅速离开,步天音追到门口的位置,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远处,有几个持剑的白衣侍女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迅速无声关了门。
她自然明白离天师那两句话的意思,她需要易容成侍女留在云长歌的身边。
不一会儿,巡逻的剑婢从这扇门口经过。
她们走后,一个同样穿着白衣却没有持剑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正是易容过后的步天音。
云长歌的确是教过她易容,可是她没有好好学,更没能学会。但是事实证明,一个人若是被逼到了极点,身体里蕴藏着的能量总是会被激发的。她仔细回忆当初云长歌在萍水园给她讲过的细节,这才勉强的将面具戴好。
她走了没几步,忽然在前面的花丛里发现了一把剑,四下无人,那些剑婢更不会随便把剑丢在这里,那么,这应该是离天师留给她的。
步天音持起剑,不知云长歌被带到了哪里。她想放出去一缕灵力去探测,但是又怕璃姬会察觉。
从前她只觉得云长歌武功天下无双,眼下才知道山外真的有山,璃姬更是独步天下。
步天音面具下的面容忽然凝肃起来。
这段时间她都沉浸在云长歌给她的伤恸里,尽管告诉过自己,任何事情都需要度,背上亦不会例外,但是她心里总归是放不下。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竟然有许多事情没有被她想起来。
可眼下,她跟云长歌的误会解除,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得以放下。她稍得空隙,便想起来一件事。
在外面那处开满菊花的小院里,璃姬曾经亲口问过她,她父亲这些年怎么样。
当时她一心想逃离云长歌,虽是纳闷儿,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下细细想来,她竟然觉得真相有些令人恐怖。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你一眼看到便会想起清艳美丽的梨花。
银月。青氏。青璃。璃姬。
梨花美人。
她完全可以断定,父亲口中的初恋情人“青璃”便是如今的璃姬。
那么,她父亲的初恋情人,竟然是云长歌的母亲!
一道天雷,从步天音头顶幽幽飘过。
她顿时被劈得狗血淋头。
“凌雪,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夫人叫我们去前院集合。”
她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去了,步天音这才“哦”了一声,很快跟了过去。
原来这张脸叫凌雪啊。
好在她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地形也算是熟悉,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空地上已经站了许多和她穿着一样,剑也一样的白衣女子。她们整齐的排列着,只剩下最后一排最后一角的空缺,步天音很快便补了上去。
璃姬脸色冰冷,像东方不败一样长袖高甩,霸气侧漏拂袖坐到了椅子上,对着台下的一众人道:“从今日起,你们留在太子府给我看好公子,不准他踏出小院一步,不准他和任何人见面。”
她顿了顿,凌厉的目光扫向众人,厉声道:“尤其是国师。”
“倘若国师来了,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若是国师得以机会见到公子,你们便提头来见我!”
璃姬吩咐完,一众剑婢整齐的欠身行礼,步天音混在其中,她除了擅长气人以外,还很擅长浑水摸鱼,是以她表现得丝毫没有异样。
璃姬带着人匆匆离去。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为首的剑婢对步天音左侧的女子吩咐道:“墨菊,你和玉镯去看看公子怎么样了。”
“是。”两个人领了命,本来看似已经随着人群散开的步天音藏在袖中的手却屈指一弹,墨菊的腿弯蓦地一痛,她叫了一声半跪在地上,身旁的玉镯迅速将她扶起,道:“怎么,你的伤还没有好?”
墨菊咬唇低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墨菊回去休息,凌雪,你和玉镯同去。”为首的剑婢看着走在队伍最后的步天音吩咐道。
她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走在最后,想当替补,但是她没有想到墨菊的腿会有旧伤。
看来,真的是连老天都在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