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的眼睛都发直了。
娄信也已经冲了过来,抽出了之前在那些晕过去的人旁边捡到的剑,一剑就要往愣子胸口刺去。
“你做什么!”猴子猛地飞扑过来,情急之下,伸手就握住了他的剑,他的手掌立即被切破了,鲜血淋淋滴滴而下。
“放手,你是不是疯了?”娄信一惊。
猴子眼眶都红了,“你才疯了!这是我兄弟,我兄弟!你凭什么杀他!凭什么!”
娄信一指愣子,愤怒地叫道:“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姑娘说过那些人不许救,你们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楼柒顾不上这边,她正快速地在给陈十施着针,手里二十几根长针,飞快地都朝着他的头,他的胸口扎了进去。
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发冷,咬着牙道:“娄信,杀!”
“属下明白!”娄信立即脸色一紧,对猴子喝道:“放手!”
“我不放,我不放,愣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兄弟——呜呜——”猴子号啕大哭了起来。
涂奔和师爷死死地挡在了愣子前面,而在他们之前,还有他们的另一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兄弟,也是愣子自小认的弟弟,在跟了涂奔们之前,愣子跟小白就一直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比起愣子来,他要白净得多,所以他们一向叫他小白。小白也是第一个发现愣子的不对劲的。
他现在正颤着声叫着愣子,“哥?哥,我是小白啊,你还认得我吗?”
现在的愣子,两只耳朵都被咬掉了,鲜血糊了他满脸,双肩,而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绿色,深绿色的,完全看不出他的眼神,就是直直的,好像那两只眼睛不像是眼睛,而是两颗石头珠子一样。
在他的背上,那个原本晕迷着的女人已经醒了,两手按在愣子的肩膀上,满嘴的血,她的两只眼睛也是绿色的,神色呆滞,但是却傻傻地笑着,牙齿被鲜血浸红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又张开了嘴巴,一口朝着愣子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愣子竟然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又背着她朝前走了一步。小白全身发颤,但是却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哥,我是小白,你还记不记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愣子突然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张开嘴巴对着他的左边耳朵就要咬下去。
“小白!”
涂奔和师爷大叫,一人抓住小白的一只胳膊就要拉着他后退。但是愣子将小白的头抱得很紧,他们竟然一时间拉不开。
“放手,愣子,你放手啊!”
师爷和涂奔两人四眼都赤红了,他们不舍对愣子下死手,但是现在又救不了小白,看着本来相依为命的两兄弟现在这样残杀,他们的心都快要爆炸了。
娄信一脚将猴子踢开,但是猴子又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不能杀愣子,不能杀他!”
“啊!”
小白一声惨叫。
愣子嘴里咬着他的一只耳朵,吐掉。
猴子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住了,整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小白眼泪流了满面,奋力地扭头过来:“信哥,剑——”
他知道,这几兄弟谁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娄信也死死地咬着牙,这几兄弟他们也不是没有感情的,都已经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他扭过头,见楼柒已经收了针,正缓缓地站了起来,而陈十还未清醒,“姑娘,他——”
楼柒缓缓摇头,看着抱住小白的头又要去咬他另一只耳朵的愣子,她陡然觉得心里浮起了一股悲凉。
“我救不了。”
娄信一咬牙,将剑越过师爷,朝小白的手塞去,然后转过了头。
小白握住了剑,咬着牙,毫不犹豫地朝着愣子的肚子用力刺了进去,然后又用力抽了出来,朝他背上的女人脖子砍了下去。这剑并不是宝剑,没有那么锋利,他奋力砍下去,那剑却卡在女人的脖子里,他要再用力抽出来怎么都抽不出来。
“哥!”小白索Xing挣开了涂奔和师爷的手,紧紧地将愣子和那女人抱在一起,大叫着推着他们一起朝边缘冲去,带着他们跃下了山崖。
“小白!!!”
“愣子!!!”
撕心裂肺的叫声回响着,楼柒闭了闭眼睛。
这是愣子付出的代价,总有一些代价是付不起的。
“不许自责。”沉煞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开。他的心更冷酷,所以对那两人的死并没有多大触动,甚至,如果这是他的手下,不死的话还会受到惩处,因为他们违抗了命令。
那些人,他们说了不救的。
甚至,他觉得,她收的这几人,太过散漫,无纪律,就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次。有一次惨烈的教训,对活下来的人是一个永不会忘的教训。